日本的环境:从破坏走向新生的半个世纪

回归野生的朱鹮(下)

社会 自然与环境

朱鹮灭绝的危机让世界鸟类保护工作者感到忧心忡忡。环境厅决定捕获幸存的朱鹮进行人工饲养。但捕获后的朱鹮陆续死去,最后仅存一只。这时,中国传来了喜讯:发现了野生朱鹮!

朱鹮的生态

世界上朱鹮的同类共有25种。其中,包括朱鹮在内的6种被指定为某种程度的濒危物种。朱鹮身长70~80厘米,翼展130~160厘米,喙长15~18厘米。雄鸟体重1.8~2公斤,雌鸟比雄鸟小一圈。面部和脚部皮肤裸露呈红色。

朱鹮,鹈鹕目朱鹮科。分布在朝鲜、中国和日本,数量骤减,濒临灭绝。被指定为特别天然纪念物和国际保护鸟类

朱鹮通常是几只、十几只成群结队集体行动。它们构筑起直径60厘米左右的巢,4月上旬产下3~4枚卵。处于繁殖期的朱鹮非常敏感,如果有人类或天敌接近,它们就会立即放弃筑巢。

初雪时节的朱鹮色最美

“朱鹮色”这个词现在已不再有人使用,它指的是略带黄色的淡而柔和的桃红色。朱鹮羽毛的颜色在非繁殖期内大部分呈白色,翅膀最长的羽毛和尾羽略带朱鹮色。从繁殖期前的1月下旬开始,脸面一带的头部皮肤转黑,剥落的黑色粉状物质擦到身体上,将头部和背部也染成灰黑色。这种罕见的变色方法在鸟类中仅见于朱鹮。

以前在佐渡岛生活

有灭绝之虞的朱鹮从前曾一直悄无声息地生活在佐渡的山中。1930年在佐渡的两津市召开了由报社主办的聚会,新穗村(现佐渡市)的后藤三四九在会上证实,自己目睹深山中尚有朱鹮生存。

目睹朱鹮的第一手资料被报纸登载,鸟类学家和政府官员闻讯赶来。经过一番大张旗鼓的调查,结果发现确有朱鹮生存,1933年证实朱鹮在新穗村筑巢。据说朱鹮再次被发现时数量有60~100只。1934年朱鹮被指定为天然纪念物,此后于1952年升级为特别天然纪念物。

第2次世界大战开战后,朱鹮不再受到眷顾。战争中乃至战后,佐渡严重缺乏能源,山里的树木大量被砍伐用于燃料。二战结束后,在新穗村从事农业生产的高野高治发现每天都有朱鹮来水田里觅食。1930年前后曾有27只朱鹮聚集于此,但数量逐年减少。

高野认为,这是因为山被砍得光秃秃的,冬天觅食的湿地被积雪掩埋,朱鹮找不到食物。他不忍坐视,于是抓来小河蟹和青蛙放到水田中。此后,越来越多的人为朱鹮带来食物。从1950年到1975年左右的25年间,在当地人的保护下,朱鹮的数量基本维持在10~20只。

野生朱鹮最终灭绝

上世纪20年代,在岛根县的隐岐群岛上也栖息着很多只朱鹮。这里的朱鹮也被狩猎和土地开发逼入绝境,1950年之后再没有朱鹮生存的消息了。

在朱鹮的另一处栖息地能登半岛,1929年在眉丈山发现有朱鹮生存。10年后发现了由17~18只朱鹮组成的鸟群。但到了1964年仅剩下1只名为“能里”的朱鹮,1970年被捕获后移送到佐渡朱鹮保护中心。此时人工饲养的朱鹮仅剩一只,野生朱鹮减少到10只。

1965年尝试对佐渡的两只受到保护的幼鸟进行人工饲养,但第二年其中一只死亡,解剖后在体内检测出了农药。鉴于这种情况,1967年在佐渡的清水平设立了可为鸟类提供安全食物的“佐渡保护中心”。

全球危机感增强

此时,朱鹮的保护已成为国际问题。仅发现于日本的朱鹮是否会就此从地球上消失呢?这种危机感在世界鸟类保护工作者中与日俱增。

1979年,国际鸟类保护委员会(ICBP,现国际鸟盟)会长狄龙·雷普利给当时的首相大平正芳寄去一封信,提议“应尽早捕获成年朱鹮,通过人工饲养繁殖后代。”

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也给环境厅寄去了同样内容的信件。

是捕获朱鹮进行人工饲养,还是在自然环境中进行保护,经过激烈的讨论,环境厅决定进行人工饲养。1981年,佐渡仅存的5只野生朱鹮(1只雄鸟,4只雌鸟)全部被捕获,在保护中心进行人工饲养。野生朱鹮最终灭绝。而捕获的朱鹮在保护中心也相继死去,最后只剩下了阿金。

从中国传来喜讯

1981年6月29日,从中国国家通讯社新华社传来的消息一下将阴云吹散:“在陕西省洋县山中发现包括幼鸟在内的7只朱鹮。”报道的内容是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为确认朱鹮是否灭绝开展了调查,并于5月23日发现了野生朱鹮。这7只朱鹮包括2对配偶和3只雏鸟。他们在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力挽狂澜,阻止了朱鹮的灭绝。

这7只朱鹮被捕获后,在北京动物园进行了世界首次人工繁育并获得成功。此后在陕西省3处、河南省和浙江省各1处共计5处设立了饲养研究中心,朱鹮的繁殖顺利展开。

经确认,中国与日本的朱鹮在遗传上属于同种。部分朱鹮在日本和大陆间迁徙的说法也得到证实。1985年,其中1只雄鸟“华华”被借到佐渡,计划与雌鸟阿金进行人工繁殖,但进展并不顺利。2003年阿金死亡,诞生于日本的朱鹮就此灭绝。

朱鹮在中国繁殖成功的背后,政府的努力居功甚伟。陕西省洋县的朱鹮自然保护区面积广阔,达380平方公里。洋县政府相继颁布法令,禁止在保护区内使用化肥和农药,禁止在矿山进行爆破作业。

如今,包括人工繁殖和自然繁殖在内,中国的朱鹮已超过2000只,其中半数处于野生状态。放飞的朱鹮及其后代分散栖息在陕西省各地1.5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中国产朱鹮大显身手

1998年,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访日与天皇会面时表示,作为中日友好的见证,向天皇赠送一对中国产的朱鹮。1999年1月,雄鸟“友友”和雌鸟“洋洋”抵达新潟机场。这两只朱鹮饲养在佐渡朱鹮保护中心,尝试进行人工繁殖。此时阿金还在世,因高龄而无法再进行繁殖。

此外,中国还借贷给日本3只朱鹮,条件是这3只朱鹮孵化出的半数幼鸟归还中国。截至2016年,分7次共计47只朱鹮归还中国。

1999年5月第一只雏鸟诞生,经公开征集后定名为“优优”。这是佐渡朱鹮保护中心诞生的第一只朱鹮。这只雏鸟的诞生成为轰动一时的重大新闻,并被选为地方自治法实施60周年千元纪念银币的图案。

2000年,日本又从中国借来“美美”与“优优”配对。“友友与洋洋”、“优优与美美”发挥了先驱作用。这两对朱鹮繁衍了为数众多的后代,2007年数量达100只。

自然繁殖成功的朱鹮一家。2004年5月25日孵化出的雏鸟(中)。左侧为悠悠,右侧为美美。新潟县佐渡郡新穗村(时事社,佐渡朱鹮保护中心提供)

截至2016年10月,佐渡朱鹮保护中心与佐渡朱鹮野生回归基地的朱鹮总数增加到173只。环境省制定了到2020年佐渡岛的朱鹮增加到220只的目标。

野生环境中朱鹮个体数量推测(截至2016年8月23日)

放飞的朱鹮 在野生环境中诞生(无脚环) 2013年出生 2014年出生 2015年出生 2016年出生 合计
合计数量 233 42 4 16 9 28
视为生存 118 32 4 10 7 28 199
视为失踪 12 4 2 18
视为死亡 83 5 5 93
死亡(发现尸体)) 17 1 1 19
保护或收容 3 3

注)“视为失踪”:6个月到1年未发现;“视为死亡”:1年以上未发现
注)在野生环境中诞生(无脚环)的视为生存的数量为推测值

以回归野生为目的开始放飞

2007年开始将朱鹮放入“驯化笼”中饲养,进行回归野生的训练。2008年9月25日,在佐渡市小佐渡山地首次放飞了10只戴脚环的朱鹮。它们在自然界中顺利配对、筑巢、产卵,但由于产下无精卵以及天敌乌鸦的袭击等原因,未能成功繁育后代。

2010年3月发生了一起事件,一只日本貂钻进驯化笼中,10只朱鹮中有9只被咬死,1只受伤。不过,2012年放飞的朱鹮配偶陆续孵化出雏鸟,共有8只雏鸟离巢。2016年放飞了17只朱鹮。

放飞后的朱鹮有几只飞离佐渡岛,飞往本州的长野、富山、石川、福井、山形、秋田、宫城和福岛各县。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全国各地都可以看到朱鹮。

中国产朱鹮在韩国繁育成功

除日本外,中国还向韩国赠送了朱鹮,朱鹮与熊猫共同担当着动物外交的主角。2008年10月,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向韩国赠送了一对朱鹮,用专机移送到庆尚南道的牛浦沼朱鹮复原中心。翌年孵化出了4只雏鸟,2016年增加到约171只。2017年计划将部分朱鹮放归自然界。

朱鹮置身其中的风景

佐渡岛的形状与英文字母“Z”相似,由南北向平行、高1000米的山地和夹在其间的国仲平原组成。这里的平原是水田,为朱鹮提供了觅食场所。来佐渡岛之前,我在电话中向佐渡朱鹮保护会副会长土屋正起询问“能否看到野生朱鹮”,他回答说:“那边多得是。”在水田地带驱车转了1小时左右,我目睹了20只朱鹮。

眼前已变得司空见惯的风景,源于岛上的人们对朱鹮倾注的不同寻常的爱。朱鹮在佐渡岛的何处在做什么,目击者会随时与环境省的朱鹮监控小组联系。发现岛外号牌的车辆跟踪拍摄朱鹮,立即就会有人跑过来提醒它们要小心谨慎。岛上的人们经常使用“不关心的关心”、“看护”这样的字眼。

小心巡视,以防惊扰朱鹮

收割后的水田用拖拉机开掘出道道沟渠,沟渠积水中聚集的生物成为朱鹮的食物。岛上的人们为保护朱鹮制定了许多规则,如尽量不在水田中施洒农药,不接近朱鹮的巢,不追赶朱鹮,等等。土屋表示:“看不见朱鹮身影的佐渡,恐怕没有人会感兴趣吧。我们帮助了朱鹮,而如今我们正在得到朱鹮的帮助。”

摄影:土屋正起

标题图片:8月,繁殖结束后成群活动的朱鹮。一只大白鹭与朱鹮栖息在同一棵树上

环境 自然 野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