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后重建及其现状

东日本大地震4周年,“地方负担重建费不等于自立”——访宫城县女川町町长须田善明

社会

宫城县女川町与其他受灾地区不同,镇上的中心地区几乎全部被毁。尽管如此,女川人重建家乡的步伐十分迅速,车站等核心设施相继竣工完成,受到各方关注。时隔两年,笔者再次对须田善明町长进行了专访,了解了灾区重建的进度情况和面临的问题。

须田善明 SUDA Yoshiaki

1972年出生于女川町。明治大学经营学系毕业后,进入广告公司工作,1999年起担任了3期宫城县议会议员。地震后的2011年11月,首次当选女川町町长。

重新振作起来的渔业和水产加工业,令人欢欣鼓舞

——2015年3月,位于镇中心的女川车站时隔四年重新开业,对于地方产业而言相当重要的港口修建工作也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港口附近相继建起了新的水产加工厂。应该可以说震后重建工作已经走上了正轨吧?

女川町长须田善明 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新车站的建成是向前迈出的重要一步,渔业和水产加工业等基础产业的重振让我们欢欣鼓舞。去年镇上的渔业产值是55亿日元,超过了震前约50亿日元的产值,不过这都是因为鱼价上涨的缘故。要说捕鱼量,那还仅恢复到震前的8成水平。另有一部分渔业从业人员在地震中遇难,或是不再从事渔业,所以本地渔业合作社的成员比地震前减少了2成多,可以说目前的情况十分严峻。

对水产加工业来说,最重要的是要保证水产品在码头的卸货量,所以我们必须让港口这个“后院”尽快投入使用。码头护岸工程将会在2015年度完成。为了保证水产加工厂的用地需求,今后我们会花费两年时间对土地进行平整加固,以满足工厂重建和扩建的需要。

关键的一步:用卡塔尔援助的资金,建设水产加工设施

须田 在水产品的储藏方面,我们有幸从卡塔尔援建基金那里获得了资金援助,在3年前建成了多功能水产加工设施“MASKAR”,成为整个水产业复兴的关键。这里的仓库是由加工业厂家共享的,这是为了提高使用效率。各个企业在相互竞争的同时共享一部分设施功能,这个创意为既有的经营方式带来了革新。女川的同行业厂家以团队形式互相竞争,从这层意义上说,是一个划时代的创举。

镇上还实施私人融资计划(Private Finance Initiative,PFI),以有效利用私人资金进行公共工程项目建设,4月刚刚建成了联合排水处理设施。以本地水产加工业厂家为中心,采取了“一揽子接受电力”的做法,统一从电力公司购入电力,再分配给各个厂家。我们还利用ICT(信息通讯技术),控制每个厂家的用电量,研究各种方法来降低整个行业的电力成本。

在旧车站被海啸冲毁四年后,JR女川站重新开业了(左)。用卡塔尔援助基金建成的多功能水产加工设施“Maskar”

防灾公营住宅建设一波三折,镇政府人手严重不足

——在上次的采访中,防灾公营住宅建设被认为是当务之急。从2014年起,已经开始有人陆续入住了,这也和当初设定的目标一致。目前的进展如何?

须田 的确在去年春天按预期计划开始了入住。但实际上,作为建设前提的住宅用地平整工作比预想要困难得多,耗费了许多时间。比起最初的工程进度,现在已经慢了3到6个月。基本上来说,我们是用重型机械把镇上推平高地上的山林来造地的,挖出来的沙土则用于加固海岸附近小镇的中心街区。在造地过程中,常常会遇到坚硬的岩层,所以相当耗费时间。

在女川町,计划要建造1000户公营住宅,现在已经建成了250户。本年度内预计将建成300户以上的住宅。我们将在镇上建造34处住宅区,其中一处甚至紧急拆掉了镇上的田径运动场,建造了200户住宅。

土地和资产的权利转移手续极其复杂,这也是造成计划延迟的重要原因。因为涉及到庞大数量的土地所有权者,所以即便镇政府的工作人员全体出动办理也难以很快完成。由于人手严重不足,所以影响了进度。还有,离岛和半岛地区的地形陡峭,搬运沙土的道路受到限制,这也拖延了重建工程的整体进度。

想方设法避免重建工程的“招标失败”

——海岸附近的土地由于受到地震的影响,地面沉降了1米以上。地震后很长一段时间,港口有不少地方一直都浸泡在海水里。

须田 地面沉降的地方现在也还有很多。在靠近海边的中心街区,我们必须实施防积水的措施,并在此基础上推进整个工程的展开,因此进度受到了影响。至今,一旦有台风等强降雨,整个小镇依然会陷入交通瘫痪状态。海水倒灌进来,内水又无法排出,水满为患。

各项工程进度不能再进一步延误。我们正在研究如何改进工作方法来缩短工期。今年5月中旬,为了削平坚硬的山体,我们采用了之前未曾尝试的爆破作业。用爆破来造地,据说在灾区中女川町是头一个。

由于土木材料价格高涨,和重建相关的建筑工程出现招标失败的情况还时有所见,但较以前略微减少了一些。不过当初做预算的时候已经将成本高涨不下的情况考虑在内了,因此现在和其他灾区相比,工程招标还算顺利。

建在女川町高地原田径运动场上的防灾公营住宅

重启核电站是必要的,但必须通过严格审查

——女川核电站何时重启仍然没有眉目。镇的财政状况十分紧张,是否应该考虑尽早重启在税收方面获利颇多的核电站呢?

须田 2015年度的镇预算最初是340多亿日元,是震灾前的将近6倍。其中大部分是建设相关费用,比如区划调整、居民防灾集体迁移等等。来自核电站的固定资产税收是一大财源,对于重建十分有利。不过,女川町在2年前开始接受中央下拨的补助金“地方交付税”,因此而确保了财源。镇上的财政调整基金也超过了100亿日元,基本达到了震前水平。核电站带来的固定资产税收现在有20亿日元,伴随折旧,每年大概减少1~2亿日元。

关于重启核电站这件事,必须要等到条件都具备以后才有可能启动。最重要的是要证明核电站的“耐灾害性”,这一点必须交由原子能规制委员会仔细审查,大前提是要通过严格的审查标准。我本人认为,考虑到整个国家的能源供给,不仅仅是为了女川町,核电站在目前看来还是必要的。即便要开发和普及替代能源,至少也要花费10年到20年。

说到财政情况,国家现在的方针是,把一直由国家全额负担的重建费的一部分,让地方政府自己来负担。但是,镇财政的负担已经很重了,至于“自我负担重建费用意味着自立”这种说法我更是不敢苟同。我们并不是不理解国家的想法,但是像仙台市这样财力很强的自治体早早地就完成了重建事业,这样一来它们的财政上就等于是零,而那些条件恶劣、重建历时长久的自治体今后却要承受财政负担,这样的做法我实在无法赞同。

以减少人口为前提,创建“紧凑型城市”

——镇上的人口比震前减少了3成。这对城市建设有影响吗?

须田 人口的减少是全国性的趋势,女川町即便没有遭遇震灾,人口也在不断减少。那么该怎么应对呢?我们目前建设城镇的一个前提是,要将人们的生活、生产活动集中在一定的范围里,以此来维持城市的活力。这样做的结果是形成一个“紧凑型城市”。城市的中心是女川车站站前的商业地段,这里已开始了建设,有好几家店铺正在兴建之中。进入6月以后,由私营城建公司“女川未来创造”管理运营的租赁型商业街也开始了整修恢复工作。

租赁型商业街有27家店铺入驻,预计将在12月建成。到那时,整个城镇就会大变样了。站前的店铺最终会达到50多家。镇政府等公共设施也计划建在车站附近。不过,这里不会建得象城市那样华美。不管是车站还是中心商业区,说到底就是紧凑型城镇中的一项必备的功能。

(2015年6月1日采访)

今年3月1日,英国威廉王子访问了女川町内的临时商业街。町长须田为王子讲解城镇的重建情况(图片提供:时事通讯社)

摄影(英国王子的图片除外):菊地正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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