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盔甲师西冈文夫:让战国时代的武具再现生机

文化

日本盔甲的制作工艺中需要各种技术,如锻造、雕金、漆器工艺、皮革加工、织染、结绳等。日本盔甲师的代表人物西冈文夫便是屈指可数的精通这些技术的能工巧匠。

西冈文夫 NISHIOKA Fumio

盔甲师。1953年出生于佐贺县伊万里市。曾当过平面设计师,25岁开始盔甲师生涯,师从盔甲师森田朝二郎。现任日本甲胄武具研究保存会副会长,文物保存修复学会会员。有御岳神社藏国宝赤系威铠(青梅市乡土博物馆藏)的复原件等众多代表作。http://armor-braid.sakura.ne.jp

日本盔甲的制作,是集各个时代的尖端技术为一体的工艺。例如以铁为中心的金属加工工艺、漆器工艺、皮革工艺、木工、织染、裁缝等。过去的盔甲是由精通每种工艺的工匠合作而成,而如今盔甲制作专家“盔甲师”却是一个人来完成全部工艺流程。仅学会这些基本技艺,就需要耗费长达十多年的时间,需要投入相当大的劳力和财力,因此到了现在,日本的盔甲师也只有硕果仅存的寥寥数人。

进行科学分析,再现盔甲原貌

“西冈甲房”是专事修复和复原甲胄武具的工房。西冈甲房的西冈文夫,则是日本现代盔甲师的代表人物之一。他长年来的追求就是还原盔甲的原貌,有时还会委托大学等研究机构对原件进行科学分析,然后再进行盔甲的复原制作。

“以过去的记录为依据,尽可能地使用当时的材料和技法来进行复原,这是我们这些盔甲师的使命。我们不是创作者,不能将个人风格投射到作品中去。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去挖掘隐藏在文物背后的历史,尽心尽力让当时的盔甲在现代复活。”

在工作室里修复盔甲的西冈文夫

在修复盔甲的过程中,西冈也曾发现过一些惊人的历史真相。2015年,在修复据传是第一代佐贺藩主锅岛胜茂(1580~1657)使用过的盔甲“青色涂萌黄系威二枚胴具足”时,西冈又接受了佐贺城本丸历史馆的仿制盔甲的委托。据传这个铠甲上涂的漆色是用靛蓝和雄黄混合而成的“青漆色(偏灰的深绿色——译注)”,然而西冈在仿制过程中,却对这一说法产生了怀疑。

“我最早上的是青漆色,但上完色后,怎么看都觉得跟原件的感觉不一样……这个疑问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于是我找了东京文物研究所的北野信彦先生帮忙做了下科学分析,结果发现那根本不是靛蓝和雄黄调出的青漆,而是一种接近西方油画颜料的涂料。”

据推测,这可能是因为16世纪后叶,安土桃山时代海外贸易盛行,西方绘画的技法也传入日本,并应用到了盔甲制作工艺之中。有了这个发现,西冈将已经涂好的涂料全部刮掉,用新涂料重新上色后,终于还原了盔甲原本的风采。

用竹镊子贴上金箔。16世纪后叶制作了很多全身金箔的盔甲

重新上漆

修复16世纪后叶(室町时代)的铠甲。除去贴有金箔的铁和皮革部件“札板”上的旧绳,用新绳子重新拼接

盔甲外形随战斗形态变化而变化

日本盔甲的外形也随着时代变化而变迁。日本特有的“大铠”诞生于平安时代后期(11~12世纪)。大铠是大将(主帅)级别的上级武士所穿戴的盔甲,是以骑马射箭的骑射战为前提,配有大袖和头盔,很有质感。而下级武士则使用躯干全包围式的“胴丸”和背部外露的“腹卷”。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大将级别的武士也开始用更加轻便的胴丸或腹卷来配大袖和头盔了。

到了战国时代(15世纪末~16世纪末),新式盔甲“当世具足”登上历史舞台。它是用保护手臂的“笼手”、保护膝盖到脚踝部分的“臑当(护胫)”等铁板或链甲部件将全身严实地包裹起来,因此具有较高的火枪防御力。成为后世日本盔甲的主流。

保护下腹部和大腿部的“草摺”。铁质部件刷漆制成。据传为16世纪后叶上级武将使用的盔甲上的部件

“战国时代的武将们为了凸显自己,也制作了不少风格清奇的铠甲。例如丰臣秀吉的‘仁王胴式’盔甲就逼真地再现了裸体躯干的形态,甚至包括乳头和肋骨。据传这个盔甲后来赠送给了西班牙国王。它表现的是佛法守护神仁王的躯体,可能丰臣秀吉觉得穿上这件盔甲都等于是获得了仁王的力量了吧。”

大将在战场上身穿奇异的盔甲,让将士能够一眼就看到自己的所在,为的也是鼓舞士气。

确保和谐的美

西冈在制作盔甲时最重要的就是组装。而组装的关键在于如何确保整体的平衡,体现出和谐的美。

“用绳子将铁皮和皮革制成的部件‘小札板’串在一起的技术叫做‘威’,是非常重要的一步工艺。包括威在内的整个组装工艺非常考验每一位盔甲师的功力。”

16世纪后叶,上级武将使用的“最上腹卷”。同时代的桃城兜(头盔)的设计是受了西方文化的影响

威的工艺中使用的结绳是由妻子西冈千鹤负责,依照日本古代的技巧复原制造而成。据说有多种编制手法,还有分别呈现出微妙色差的不同的染制方法。结绳是盔甲非常重要的构件。

以日本古代的技巧复原制造的结绳

“日本的盔甲不仅是武具,作为服装来看也极具魅力,”西冈文夫说,“尤其是14世纪中期之前的盔甲都是用紫色等高贵的颜色,有着比肩贵族文化的美感。每当面对这些盔甲,虽然离我们现代的生活很远,但我总能感受到当时那种达观的美学——‘诸行无常(佛教用语,指世上万事万物其本质和形态时刻都处于变化之中)’。”

采访、撰文:加藤恭子
拍摄:加藤武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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