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進階

日本人不坐月子?

社會 文化

日本雖然沒有臺灣產後諸多繁文縟節,但也十分強調靜養休息的重要。通常,日本婦女會回娘家待產,產後就暫住娘家休養;或是請媽媽或婆婆來家裏,幫忙協助照顧新生兒與家事。

臺中韓婦女高度重視「坐月子」

當臺灣、中國、韓國的女性得知自己懷孕以後,除了確定生產的醫院,還有一項更重大的決定──選擇在哪裏「坐月子」。

生產後的1個月,不出門、不爬樓梯、不看書報、不洗頭、不洗澡、不吹風、不吃生冷食物、臥床休息、吃「月子餐」──含有藥膳、麻油雞等燉補料理、大量湯水的溫補飲食,嚴格遵守煩雜禁忌與規矩,除了修復產後虛弱的身體,許多人更相信坐月子能夠改善原有的生理痛、手腳冰冷等毛病,還能避免更年期的不適,是調整體質的關鍵。

坐月子以前多半由親戚長輩(如自己的媽媽)幫忙,現在提供專門服務的「月子中心」已成熱門首選。在臺灣,即使費用昂貴,坐滿30天少說也要15~20萬元(48.6~64.9萬日圓),好的月子中心仍是一室難求,必須提早預約。

現代日本更需要「產後照護」

相較起來,日本雖然沒有臺灣產後諸多繁文縟節,但也十分強調靜養休息的重要。通常,日本婦女會回娘家待產,產後就暫住娘家休養;或是請媽媽或婆婆來家裏,幫忙協助照顧新生兒與家事。

然而由於晚婚、晚產化的影響,占社會大多數的核心小家庭在沒有長輩的協助下,獨自面對育兒和家事的狀況越來越普遍,據推測2000年以後,小孩3歲以前身邊有婆婆或媽媽幫忙的比例平均僅在5成左右。有的長輩距離遙遠,遠水救不了近火;有的則是年事已高,想幫忙也力不從心;有的則是還未退休,無法提供協助。

加上日本男性工時長、家事育兒想當然都落在女性身上。根據2011年總務省統計局的社會生活基本調查,每週男性花費在家事育兒等的時間僅42分鍾,女性則高達3小時35分鍾。在產後身體虛弱、荷爾蒙變化影響情緒的情況下,還要不眠不休地照顧新生兒、做飯做菜、料理家事,這嚴重影響了母親的身心健康。

近年日本產後憂鬱的比例越來越高,虐待小孩、放棄育兒的案件層出不窮,也影響生第2個小孩的意願,出生率持續低落。另外根據統計,生產後的兩年內離婚的比例高達3成,也讓人開始思考,母親並不是小孩一出生就能立刻成為母親,需要漸進式的過程。因此讓女性得以休養身心、學習照顧新生兒的「產後照護」越來越受到重視。

近年「住宿型產後照護」快速增加

尤其在2013年1月以後,因為媒體大幅報道藝人小雪到韓國生產、坐月子的消息,讓「產後照護」一詞廣為流傳,日本女性在羨慕韓國之餘,也不禁喟嘆:「難道日本沒有類似的地方嗎?」

雖然還不普遍,可喜的是,日本其實已經有提供產後照護的設施!最知名的就是誕生於2008年的「武藏野大學附屬產後照護中心櫻新町」,它是為日本第1個產後照護中心,由東京的世田谷區公所和武藏野大學合作,主要的開設目的,乃是為了減少母親因產後身心失調所產生的虐待兒童情形。

2013年10月,橫濱市委託市內的8個助產院,開始推動產後照護。由原本就已十分了解產婦需求的助產士,針對產婦身體、新生兒生活、心理層面等提供全方位協助,可惜不是人人都能利用,由於名額有限,對象僅限「對育兒感到不安」、「附近沒有人手可協助」、「丈夫早出晚歸無法幫忙」、「因身心因素無法好好照顧孩子」的產婦。

根據日本產後照護協會的統計,全國目前約有105個產後照護中心,集中於需求量高的首都圈(東京、神奈川、千葉、埼玉),大多由助產院、診所、醫院兼營,獨立設置的產後照護中心仍是少數,不像臺、韓動輒標榜6星級的高級坐月子服務,許多仍走平實路線。

入住時間平均7天,仍有待推廣普及

雖然外表平實,但該有的一個都不少:完全不受打擾的個人房、以日式家常料理為主的餐點、經驗豐富且24小時待命的助產士。媽媽可以在身心完全放鬆的狀態下學習怎麼哺餵母奶、幫新生兒洗澡,晚上想要休息,也能請助產士幫忙照顧。有的中心還能帶著老大或另一半一起入住,讓沒有後援的女性也能安心面對第2胎。

根據筆者電話訪問的統計結果,日本人的入住天數較短,平均為5天到1週。許多東京的產後照護中心雖以預約優先,但即使沒預約也能入住,與臺灣需要提前好幾個月預約的情況大不相同。非首都圈的利用率似乎更低,北海道札幌市由助產院提供產後照護,平均1個月僅有1~2人利用,普及程度仍然不高,認知度有待加強。當然,也或許是非首都圈有家人協助的比例較高,或是「有產後照護必要性」的想法尚未落地生根。

政府推動補助,住一晚只要3,000日圓

價格也是讓人卻步的原因之一。以櫻新町的產後照護中心為例,住1天32,900日圓、住7天23萬日圓、要是住滿30天要價98.7萬日圓!1天的平均價格為2萬到4萬日圓不等,這也讓許多有需要的媽媽裹足不前,下不了決心入住。

在近年鼓勵女性進入社會、提高女性就職率、增加出生率的政策之下,地方政府紛紛針對設籍當地的居民提供補助金,提高了利用率。世田谷區的區民入住櫻新町,兩天一夜只要6,400日圓,橫濱市民若利用該市的產後照護,兩天一夜只要6,000日圓。

其他如文京區補助7成、埼玉縣和光市則依照收入多寡,最大補助8成。北海道札幌市也從今年9月1日開始提供補助,只要市民入住,最大補助9成。一般來說,補助天數從5到7天不等。

甫於今年1月開幕的山梨縣笛吹市健康大學產後中心與縣府合作,山梨縣民兩天一夜只要6,100日圓,為非縣民價格的兩成,以至於詢問電話應接不暇,截至8月利用者累積已達80人,全部都是山梨縣民。

優惠的補助,或許能吸引更多人利用,增加普及率也說不定。

照顧好自己,才能照顧小孩

小孩出生後立刻成為焦點,媽媽的身心需求往往受到忽略──這或許是全世界的共通現象,但我認為日本女性的處境特別嚴峻。

小孩3歲前須由媽媽一手養育的「3歲兒神話」、丈夫因工作理所當然的長時間缺席、社會支援系統的不足、以及女性本身對「母職」的過度執著……,當然,整體的改革與社會風俗的改變才能徹底解決問題,但產後照護,或許是一個好的開始。

標題圖片:在娃娃車的展覽會上作為來賓的中澤裕子(右)和藤本美貴(左)談起了彼此的懷孕經驗,2012年9月13日,東京都港區臺場的AQUA CiTY ODAIBA(圖片提供:時事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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