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与美欧的主导权之争，网络空间的未来

网络空间的犯罪国家

最近，中国在国际社会的动向受到了更多的关注。这是因为它的一系列举措，正在不断加强对美欧各国和日本的牵制，比如在南沙群岛海域的岛礁填拓、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AIIB）的创设、与俄罗斯在地中海展开“海上联合2015”军事演习等等。

中国试图在国际上扩大经济和军事权限，这恐怕已经无需赘述。实际上，中国还试图在另外一个领域同俄罗斯联手掌握全球主导权。那就是网络安全领域。

在网络安全业界，中国和俄罗斯是恶名昭著的“犯罪国家”。美国国防部某前高官在接受笔者采访时指出，仅仅是美国国防部，就有至少20T（1TB=1024GB）的数据遭中国窃取。最近，中国通过网络攻击窃取了400多万名美国联邦政府职员个人信息的新闻被炒得沸沸扬扬；俄罗斯入侵美国白宫电脑系统，窃取奥巴马总统的电子邮件等，也成为了热门话题。

正如这些信息外泄事件所暴露的那样，目前，可以说还不存在针对网络攻击的绝对有效的对策（顺便提一句，美国政府2014年在网络领域投入了超过130亿美元的预算）。此外，众所周知，2010年前后美国通过网络攻击，令伊朗核燃料设施陷入了瘫痪状态，现今的技术已具备充分的能力，既可通过跨国网络攻击给对手以物理性的打击，也可造成全球动荡。

鉴于这种现状，奥巴马总统在今年2月曾将互联网世界比作“蛮荒时代的西部（wild west）”。因为网络空间里不存在全球性的规章和法则。但为了继续自由、安全地利用网络空间，也有不少政府官员和专家主张应该制定切实有效的规范。

而实际上，全球一直都在开展这方面的讨论。其实过去10年间，制定网络空间的全球性规则也是联合国的一个议题，非洲联盟及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ATO）也展开了积极的磋商。

克里演讲的主旨 

在这些讨论中最受人关注的是美国（及欧洲、日本）与中俄之间的争执。两个阵营之间展开了网络空间的“主导权之争”。

自诩为“互联网发源地”的美国，对建立网络空间国际规则问题是如何考虑的呢？答案就在美国国务卿约翰・克里5月18日在韩国发表的演讲之中。克里在时长45分钟的演讲中表示，“我们一直在谋求达成广泛共识，以区分负责任的行为与不负责任的行为。而国际法的基本规则也适用于网络空间”。

在此基础上，为了阻止网络空间内的纠纷，让所有人都可以和平利用网络空间，他还提出了各国应该考虑的五项规则。

①不可故意妨碍、破坏他国基础设施

②不可妨碍应急小组对网络事件的处理

③不应窃取知识产权和企业机密等信息

④所有国家都应努力减少源自本国的恶意网络活动

⑤所有国家都应为网络攻击受害国提供帮助

然而，也有一些国家冷眼看待上述听起来很有道理、具有建设性的主张。那就是几乎对韩国形成包围之势的中国和俄罗斯（或许也包括据传对索尼发动了大规模网络攻击的朝鲜）。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有人认为，克里在韩国发表演讲，就是在向这些国家传递一种信号。

中俄同盟的忌讳之事

中国和俄罗斯正展现出力图阻止美国独揽网络空间主导权的动向。今年1月，中国和俄罗斯向联合国提交了自行制定的“信息安全国际行为准则”。其实，中俄早在2011年就提交过同样的草案，此次是其修订版。中俄两国在内容中并未提及国际法的适用问题，而是老调重弹，主张有必要为网络空间制定新的国际法，国家拥有统管国内信息的权利和责任。换言之，其中心思想在于加强国家对互联网的监控，认为应该另行制定不同于现行国际法和人权法的规定。

美国哈佛大学特别功勋教授约瑟夫・奈对这份修订版文件嗤之以鼻，称“他们的‘信息安全’构想是为了将独裁政权的新闻审查制度正当化”（中俄不用“网络安全”这个说法，用的是包含了更广泛信息和概念的“信息安全”一词）。

此外，中俄与美欧在对网络犯罪的看法上也存在分歧。为打击经济犯罪和儿童色情等犯罪行为，现已有一部由美国、日本等46个国家2001年在布达佩斯签署的《网络犯罪公约》。这部国际公约对犯罪行为作出了定义，敦促各国共享信息和完善国内法律，但中俄却拒绝加入并对该公约进行种种责难。

中国和俄罗斯似乎甚至对美欧主导网络空间规则的状况都抱有一种危机感。创造互联网的是美国，互联网上的众多服务也是美国企业率先推出的，所以中俄担忧美国对网络空间的控制。

尤其是美国中央情报局（CIA）前雇员爱德华・斯诺登曝光美国国家安全局（NSA）全球监控行为后，中国动辄以此说事，以示对美国网络霸权的警惕。据报道，俄罗斯甚至还考虑过在战争等紧急时期让整个俄罗斯断网（俄罗斯政府后来予以否认）。还有，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在自己的手机也可能遭到了NSA窃听的消息曝光后，曾提出要构建欧洲自己的网络，也可以说这种忧虑正蔓延到世界各地。

中俄在网络空间宣扬自己的主张，这种做法也不是不能理解。特别值得注意的还有一个事实，即中俄两国的网民就已占到全球网民的20%以上，而美国仅为9.5%。而且，在恶意软件（Malware，以进行不当、非法行为为目的而开发的软件）制造者和恶意网络活动的数量上，美国也不逊于中俄。

日本的立场

在这种情况下，日本的情况如何呢？日本国内正在展开关于集体自卫权的讨论，日美已经确认将在任何一方遭到重大网络攻击时展开紧密合作。日本防卫省于6月5日表示，当美国遭受网络攻击时，如果符合“行使武力的新三条件”，日本就可以行使集体自卫权。也就是说，日本似乎在这个领域也将与美国保持步调一致，并以之为依靠。

不过令人担心的一点是，日本政府还未对“网络攻击”做出定义。对此，防卫省的说辞是，国际上也还未明确其定位。但是，也许我们不必等待国际社会的定论，应该从日本这样一个国家的立场，对网络攻击的定义和自卫范围展开积极讨论。

总而言之，毫不留情地不断进行网络攻击的中俄（或者从中俄境内实施攻击的个人和非国家组织），与自己深受其害却又暗地里实施网络攻击的美国，在网络空间相关问题上达成共识的可能性极低。

笔者认为，日本应该树立国际视野，自主独立地提升本国网络技术能力，推进法制建设等工作。

标题图片：中俄在网络空间领域也具有一致的利害关系。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与俄罗斯总统普京出席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70周年纪念仪式（提供：路透社／Af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