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美术市场很小

日本美术市场规模很小

1987年，安田火灾海上保险公司（现更名损保JAPAN日本兴亚）以约53亿日元的价格拍得梵高的名作《向日葵》。1990年，大昭和制纸公司（现更名日本制纸）的名誉会长齐藤了英以240多亿日元的总价拍得梵高和奥古斯特雷诺阿的两幅作品。这两件事与三菱地产公司收购纽约洛克菲勒大厦被看作日本泡沫经济的标志性事件。众所周知，进入上世纪90年代后，日本经济泡沫破碎，国家陷入漫长的经济缓慢增长期，这一时期被称为“失落的20年”。2012年，再次当选的安倍政权开始推行所谓的“安倍经济学”，在这一经济政策的刺激下，日本股价有所回升，但一般民众并未切实体会到经济的复苏。

在这种情况下，日本政府希望推动制造业向信息产业快速转型，同时为了拉动经济，还将目光投向文化、旅游领域。2010年，日本还效仿英国布莱尔政府推行的“酷不列颠”政策，由经济产业省牵头实施了“酷日本”政策，希望将日本的电影、音乐、时尚、动漫等产品推向世界。另外，2016年安倍政府还设立了“未来投资委员会”，由首相亲任委员长，打破部委层级界限，跨部门制定发展战略。

活化美术市场是该发展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根据艺术东京2016年的调查，当年日本居民通过国内商家购买的美术品约2000亿日元，而日本向国外出口的美术品价值约为350亿日元。日本是国内生产总值（GDP）排名全球第三的国家，而美术品的出口额与美国和中国相比，则相去甚远。在2016年世界美术市场占有率排名中，美国、英国、中国分别占比40%、21%和20%，而日本仅占3.1%。

“一流博物馆”计划遭抵制的

在讨论如何活跃美术市场的过程中，2018年出现了一份引起美术界极大关注的会议资料。根据报道，在这份资料中，作为政府激活美术市场的构想，以发展“一流博物馆”为理念，提出让部分指定美术馆和博物馆，将它们从收藏家及画廊那里收购的作品，再次向市场出售。一般来说，美术作品一旦被美术馆收藏，就会具备完整的作者、创作年份、来源等基本信息，有可能被赋予美术史上的意义。由此可能会推升美术作品的市场价格。而且，实际上美术作品曾被美术馆收藏这件事本身，就有助于推高作品的市价。

但是，这一方案遭到以美术馆为代表的整个美术界的抵制。理由是美术馆收集作品的目的并非活跃市场，而是构建收藏体系，使藏品能够流传后世。由日本全国约400家美术馆组成的“全国美术馆会议”在2018年6月发表声明，称“美术馆不应直接参与市场活动”。

美术界发起抵制的背景是他们反对政府对文化艺术的干预。因为从二战前到二战中，日本的文化艺术一直被政治所利用，日本人对此进行了深刻反思，在二战后一直十分慎重地处理文化艺术与政治的关系。

另一个原因是，虽然美国有美术馆出售馆藏作品的先例，但其售卖所得，都是用来购买新藏品的，挪作他用的话，定会遭到批评指责。

通过税制改革和对外宣传，激活市场

从上述的数据可以看到，日本美术市场的交易大部分在本国人之间发生。而日本证券市场上六成以上的交易是由国外投资者完成的，可见两者差异明显。

关于活化市场的策略，就日本投资者而言，进行税制改革是一个可行的方法。2018年，政府修订了遗产税法，寄放在美术馆公开展出的国宝、重要文化遗产以及记录在册的物质文化遗产（工艺品）可以暂缓征税了。但是，暂缓征税的条件却十分苛刻，若要促进美术品的买卖交易，或有必要对税制做出进一步深入的改革。

另外，与美国和中国相比，日本人很少投资股票和不动产，特别是在个人资产方面，还存在着容易被认为是“投机”的一面。针对这种状况，日本从2014年开始实施“小额投资免税制度”（简称 NISA）等政策，促进日本人将个人资产从储蓄转向投资领域。目前政策的效果初显，由于美术作品的市场行情与股票不同，考虑到有将美术作品列入投资组合的可能性，因而可以认为资金多多少少地也会流入美术市场。

而且，随着商业全球化的进展，日本的商务人士和企业可能逐渐意识到了作为美术作品收藏家在社交方面的积极效用。也就是说，美术可以承担起以往高尔夫在日本商务活动中所发挥的作用。但出于国际化的商务社交理由，选择去英美市场购买流通性较高的外国作品的人也越来越多。因经营时尚购物网站“ZOZOTOWN”迅速崛起的ZOZO公司（原START TODAY）总经理前泽友作，曾以60多亿日元的价格购买了让•米歇尔•巴斯奎特的作品，引起广泛关注。那是他在纽约佳士得拍卖会上拍得的作品。

此外，外国投资者每年在日本市场仅购买350亿日元的美术作品。这可怜的出口额反映出日本美术市场规模实在很小。而其中来自中国内地和中国香港的购买额最大，占比约30%。

目前迫切需要的是投资者继续加大投入，资助各大学与美术馆开展关于日本美术的调查研究，开办展览，制作作品目录，完善档案管理，将馆藏信息翻译成英语并推进数字化，特别是要面向美国、中国、英国的美术馆和投资家展开大力宣传。

2000年开始的“大地艺术节 越后妻有三年展”是一个值得参考的案例。它是以日本新潟县乡村为中心举办的国际展会，风格独树一帜。2018年的第7届展会，无论观众还是志愿服务人员，都有很多汉语圈人士。2009年，澳大利亚政府在展会上援建了“澳大利亚馆”，2016年中方建造了“中国馆”，2018年中国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建造了“香港馆”。我们可以认为，国际展会也完全可以成为日本美术对外发声的重要渠道。

未来日本美术市场的活跃发展，不仅要通过税制改革从长远观点来逐步培育日本收藏家，还必须尽快加强向海外介绍、宣传日本美术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