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新一届政权将如何与日本、亚洲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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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与希拉里:两位“不受欢迎”人物的较量
美国总统初选结果已趋明朗。然而,这一结果出乎许多人的预料,或许至今仍有不少人对此感到难以置信。
共和党方面,经过混战之后,唐纳德・特朗普获得党内提名已毫无悬念。特朗普在初选过程中,毫无顾忌地打破了现有的规则和历来的禁忌,有可能已令共和党变得面目全非。
民主党方面,虽然结果一如预期,希拉里・克林顿几乎稳操胜券,但她在初选中也遭遇了伯尼・桑德斯的强大挑战,以至于不得不相当大幅地向左调整了政策立场。说起克林顿夫妇,政治中立的政策革新可谓是最大的功绩,但在党内左派日渐得势的背景下,希拉里似有被这股潮流抛弃之感。经常听说在希拉里拉票活动中,从她周围人员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热情;就连政治嗅觉非常敏锐的比尔・克林顿身上也感觉不到气势。如今克林顿夫妇试图争取支持的民主党,早已不是上世纪90年代的民主党了。
接下来,在两党召开全国大会后将正式确定总统候选人,然后进入正式的总统竞选,而此次的美国总统竞选,很可能成为一出近年来不曾有过的互相揭短的丑剧。最大的争议点是特朗普这个人,以及希拉里这个人,即便她不如特朗普那么饱受争议;而有关政策的辩论恐将难以深入展开。这两人在民众中的好感度都极其低,有一种互比谁更招人嫌的地方。现在,不喜欢希拉里的人不断增加,其比例已经达到了54%,而特朗普则为58%(RCP平均值,2016年5月8日)。
“拒绝与世界联系”的美国
喧嚣和怒吼的背后发生了怎样的“地壳变动”?它将如何影响美国与世界的关系?更具体的问题是,美国打算如何参与亚洲事务?
每逢总统选举之年,日本国内会像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一样,美国政治观察家遍地涌现,兴致勃勃,相关动向传到日本后,总会成为人们的一种谈资。笔者也是扮演这种观察家角色的一员。每隔四年就会有一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这样的人并非只有美国的政治评论家。日本也发生着同样的状况。我们经常听说在采访总统选举的国际媒体中,日本新闻界的存在感(或许莫如说是数量之多)非常突出。而对于今年总统选举的关注度又非往年可比。
此前,日本对2008年的美国总统选举也非常关注。那次选举似乎是向人们展示了美国的可能性。毋庸赘述,那就是首位黑人——巴拉克・奥巴马当选了美国总统。然而,今年的选举则难免给人这样一种印象——美国准备抛弃一切,打算断绝与世界的一切联系。毋庸赘述这就是特朗普的存在和特朗普主义的抬头。
如何应对TPP:希拉里外交的试金石
对希拉里也并非没有担心。当然,她曾作为奥巴马第一任期的国务卿,主导了再平衡政策,这是毫无外交经验、对世界政治漠不关心的特朗普所无法企及的。但如今,希拉里面对的民主党,在参与对外事务上已变得极端消极;在自由贸易方面,也越来越持谨慎态度。正如过去罗斯福新政全盛时期,艾森豪威尔向民主党靠拢,从而导致了共和党趋向保守那样,如今的民主党,作为在保守派全盛时期向共和党靠拢的一种反作用力,希拉里式的中庸政治正遭受排斥。希拉里阵营将如何应对这股逆流?
确实,希拉里及其外交政策精英团队的顾问们是我们都已熟知的,仅此来看,有一种安心感;但民主党内氛围发生了如此变化,那么她能在多大程度上顶住“大众的反叛”呢?相较于奥巴马总统,人们通常直觉地将希拉里视为“强硬派(hawkish)”,但并不清楚具体意味着什么。毋宁说她是稳健派,和当年越南战争时期奠定了党内地位的和平运动潮流格格不入,或许这样评价更为恰当。
不过,希拉里被认为是华盛顿头号“政策通”,在政策的理解领会上超群轶类,这是有定评的。她在参议院议员时期担任过国防委员会委员,后来又出任过国务卿,基于这些经历,她充分理解日美同盟的作用;该同盟对美国来说也是不可或缺的这一底线,她是能够把握的。在对华政策方面,虽然也会受到中方态度的影响,但恐怕和奥巴马第二任期内推行的政策路线不会有很大差异。
因此,如果希拉里当选,基本上会延续奥巴马第二任期时的路线,而民主党自身的巨大变化将对其底线产生怎样的影响,明辨这个问题将是非常重要的。初选期间,希拉里在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问题上表示无法支持现行方案,但有不少人认为选举之后她将回归原有立场,重新表示支持。但这一点目前还不确定。从这个意义上说,希拉里这位候选人(或总统)今后在TPP问题上采取何种立场,将成为判断其外交政策导向的一块重要试金石。
特朗普的世界观:国际政治也要“算计得失”?
希拉里倒也还好,问题在于特朗普。异想天开的特朗普此前不仅多次就国内政策问题口不择言,在外交和安保问题上也发表了许多荒唐无稽的言论,而且,从日本的核武装,到放弃同盟的可能性、对日本车征收天价关税(尽管许多日本车现在都在美国制造)等等,其中很多都涉及到日本。说起来有些讽刺,我感到时隔多年之后,而且是在无意之中,日本又出现在了美国总统选举时期漫天纷飞的各种言论之中。正犹如俗话所谓的“be careful what you wish for, you just might get it(许愿要小心,因为有可能如愿)”这种状况。
特朗普的政策信念几乎是空洞的。一位评论家辛辣地将特朗普称为“政策后候选人”。如果说有什么共同点,就是连国际政治也用得失赔赚的思维来评估,同时对有异于己或己所不知之事物深感不适。无论是维护国际秩序还是确立国际规范,都无法引起他的任何兴趣。但是,将这些都简单地当作是荒唐无稽的特朗普的胡思乱想而置之不理,是否就可以了呢?
在华盛顿的外交政策精英眼中,特朗普的主张是根本不值得认真对待的。不过,对因工厂搬迁到墨西哥而失业的中西部地区的中老年白人男性而言,特朗普的主张则具有现实性。在他们的耳中,“自由贸易”、“维护国际规范”之说听起来就像是唬人的咒语。在这样的世界观中,对同盟国的承诺也只意味着“负担”。
不信任与混乱:若特朗普执政,也将对日本形成考验
对特朗普抱有危机感的共和党派政策专家们发表了一封公开信,声称如果特朗普上台,他们将不会参与出谋划策。大约有120人在信上签了名,而这个人数到底算多还是算少,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毫无疑问的是,纵观特朗普身边之人,你看不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这是与希拉里最明显的区别之一。
我们至今仍不清楚特朗普的真实面目。他到底是政治和娱乐浑然一体的空间里催生的笑话般民粹主义者,还是盘踞于美国政治危机之中的真正危险的煽动家?笔者倾向于认为他是后者,正因为如此,笔者感到他不可能在大选中获胜。不过,他能够走到今天本来就很不正常,谁都不知道今年还会发生什么。换言之,谁都还不能肯定地说特朗普一定会失败。
假如特朗普上台,那么日本国内的反应也让人担心,对美不信任感很可能会前所未有地增强。作为政策选项,尽管除了“坚持日美同盟”外日本别无选择,但如果特朗普坚持现在的主张,那么恐怕这种“同盟坚持论”将逐渐失去说服力。倘若如此,可能右派会开始主张“自主防卫路线”,左派会宣称“看到了吧,果然不能相信美国”,逐渐推进放弃同盟的讨论。届时,我们是否还能自信地说“即便如此,除了美国别无选择”呢?
出乎意料的是,特朗普似乎正迫使我们去思考各种问题。
标题图片:民主党希拉里・克林顿(左)(AP/Aflo)与共和党唐纳德・特朗普(路透社/Aflo)在争夺美国总统候选人提名的拉票活动中发表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