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身边的“异文化”——日本的民族城

新大久保,走过20年岁月的韩国城

社会 文化

2002年日韩世界杯举办期间,东京的韩国代表队支持者大力声援韩国队,新大久保因此受到广泛关注,成为新民族城发展的先驱。

不断增加和变化中的民族城

在全球化进程中,来自世界各个国家和民族的人聚集到日本,在日本各地形成了“民族城”。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包括位于新宿区新大久保站一带的日本最大的“韩国城”(最近也称“亚洲城”)、位于北池袋的“新中国城”、位于足立区竹之冢的“小马尼拉城”、位于墨田区锦糸町站一带的“小泰国城”以及位于江户川区西葛西的“印度村”等。

此外,还有越南人(大田区蒲田)、缅甸人(新宿区高田马场)、印尼人(目黑区目黑)、孟加拉人(板桥区大山)和尼泊尔人(新宿区大久保/百人町)聚居而成的民族城。除亚洲地区外,土耳其和阿拉伯等国家的人聚居在涩谷区代代木上原一带,居住在葛饰区的埃塞俄比亚难民也形成了自己的社区,他们在远离本土的日本继续开展民主运动。

这些主要存在于大城市周边地区的民族城在少子老龄化发展的进程中,正在打破外国人入境限制,处于不断增加和变化之中。它们的实际情况是怎样的呢?多元文化共存的构想果真能在其中生根发芽吗?

“多样性”魅力的背后隐藏着诸多问题

东京的民族城,除了约500家店铺林立的新大久保的韩国城之外,其余大多数都类似于池袋的新中国城,富于民族风情的餐馆、菜店、礼品店点缀在日本原有的街区中,营造出充满异国情调的“异文化”氛围。

然而,日本人却并不了解生活在身边的外国人,也不想去了解。这些外国人为何远渡日本,又过着怎样的生活呢?与身边的外国人和睦相处并非易事。

说到民族城,最有名的是多元文化共存之国加拿大的多伦多。据说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带来了100多个国家的文化,他们以长期定居的移民形成的社区为中心,稳固地保持着各自的文化。日本的民族城没有多伦多的文化如此之多元,发展历史也不长。东京的民族城点缀在街区间,每日都在发生着变化,我们很难了解其真实情况。

不过,面向2020年东京奥运会,近年来民族城的增加凸显了国际大城市东京的多样性,正在不断提高这座城市的吸引力。但另一方面也涌现出诸如与周边居民的纠纷以及治安和环境的恶化等新问题。民族城的兴起也可以说是映照日本未来社会侧面的一面镜子。

具有20年历史的新大久保韩国城

民族城的形成方式多种多样,但其形成过程却大致相同,都走过了一条荆棘丛生之路。像缅甸和埃塞俄比亚人,他们是因为在自己的国家遭到政治迫害而逃亡到日本的。池袋站北口一带的民族城,则是由“新华侨”企业家聚居而成,他们都是毕业后留在日本的留学生。由2000多名印度人聚居而成的社区,其主要人员则为IT工程师。

在JR大久保站和新大久保站乘车的人会注意到,走在两站之间的大久保街上,耳边听到的外语比日语要多。移民众多的街道充满生机。从走路的姿势以及擦肩而过时的举止神态大致可以判断出对方是日本人还是外国人,但中国和韩国年轻人的服装与日本人差别不大,从外表很难区分。大久保地区便利店的店员多半是外国人,尤其以年轻的中国女性居多。餐饮店的从业人员也是一样。由此可见,没有移民劳动力,现有局面将无法维持。

新大久保的韩国城拥有20年左右的历史,以前从新宿税务署经过JR总武线、中央线及山手线立交桥下,再走一阵,从左侧的人行道一带开始变得开阔起来。2002年日韩世界杯比赛期间,韩国队在东京的支持者聚集到一家名为“大使馆”的韩国餐馆,这家餐馆如今已关门停业。韩国城的中心移向俗称“帅哥大街”的街道上,这条街道与职安街呈直角相交,与大久保街相连。

日韩关系恶化,韩国城居民忧郁不安

O先生在“帅哥大街”经营餐馆并发售“韩国城地图”,他以匿名为条件接受了我们的采访。他毕业于韩国一所大学的政治学专业,5年前来到东京一所私立大学的研究生院留学,毕业后开始在新大久保工作。此前新大久保频繁发生反韩国人市民组织“在日不允许有特权市民会(在特会)”的游行活动,对此他似乎有些精神紧张,所以不同意我们使用他的真名。

对于发表“仇恨言论”(hate speech)的游行,O先生深感无能为力,表示“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说最近没什么动静了,很是高兴。谈到日韩关系的恶化,他表示“对生意没有直接影响”,但表情有些暗淡。同时他也强调,自己正在通过向日本介绍异国文化,为日本社会的多样性发展尽微薄之力。

从2002年日韩世界杯前后开始,新大久保韩国城掀起一股“韩流”,韩国店铺随之增加。韩国电视剧《冬季恋曲》2004年在日本上映后,又为“韩流”的盛行添薪加火,推动了韩国城的发展。

然而2012年夏季,时任总统李明博登上岛根县竹岛(韩国称独岛),为正在盛行的“韩流”泼了一盆冷水,宣扬“仇恨言论”的游行示威活动开始高涨。据新宿韩国商人联合会称,多数韩国店铺的销售额与“韩流”盛行时期相比减半,数十家餐饮店和杂货店被迫关门停业。再加上以中国人为主的其他亚洲人在新大久保一带陆续开店,韩国店铺进一步陷入困境。

“日本的移民问题”尚未形成共识

由于非法滞留者的存在,因此很难掌握包括移民在内的长期滞留日本的外国人数,也未见官方统计的数字。据估计,目前生活在日本的外国人已超过200万人,其中住在东京的外国人达40万人以上。2008年雷曼事件发生后,这一数字有所减少,最近又呈增加趋势。

从居住在日本的外国人的国别来看,人数最多的依次为中国人、韩国人、菲律宾人和巴西人,来自这四个国家的人占了约七成。居住在日本的很多中国人和韩国人,他们的父母从二战前就定居于此,他们自己就是在日本出生并长大的。而绝大多数巴西人都是日本移民的后裔,他们依靠优惠政策从巴西来到日本,在日本的企业就职。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群马县大泉町的巴西人社区。

除个别情况外,日本对外国移民一直限制得非常严格。但在少子高龄化的迅速发展中,劳动年龄人口(15~65岁)也随之减少,在这种情况下,女性和老年人加入劳动大军毕竟作用有限,为了确保劳动力,积极放宽移民政策恐怕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过,对于移民在日本社会中的定位人们尚未形成共识——是寻求被日本社会同化,还是在尊重多元文化的基础上允许“平行社会”的形成,抑或是将他们作为季节性劳动力来对待?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就是今后东京的民族城定会继续增加。

撰文:nippon.com编辑部  村上直久

标题图片:东京都新宿区新大久保站一带的韩国城(Natsuki Sakai/Af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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