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问灾区：以同等高度的视线与灾民交流

连续两周访问西日本暴雨灾区

进入9月后，21号强台风“飞燕”和震度达7级的北海道地震相继袭击日本列岛，导致大量民众遇难。两个月前的西日本暴雨在14个府县造成了超过220人死亡的重大灾害。在这场“平成时代最严重水灾” 的灾区，明仁天皇和皇后于9月14日和21日连续两周走访了死伤尤为惨重的广岛、冈山和爱媛三县。前往遇难人数最多（超过110人）的广岛县的访问计划因天气恶劣而推迟了三次（13日、14日、20日），第四次最终得以实现，但对于年迈的天皇和皇后来说，日程匆忙，宛如急行军。

两人14日访问了冈山县仓敷市，那里由于河堤决堤遭到严重水灾，许多住宅都被淹到了二楼。21日上午10点半左右，他们从东京羽田机场乘坐专机出发，在松山机场换乘自卫队直升机，下午1点前赶往河水泛滥的爱媛县西予市。然后又乘坐直升机飞越濑户内海，进入因泥石流等灾害造成25人死亡的广岛县吴市，慰问了住在临时板房内的80名受灾群众。

明仁天皇和皇后慰问西日本暴雨灾民（2018年9月21日于广岛县吴市吴PORTOPIA PARK，时事社）

面对一位暴雨期间在自己家里被水淹到脖子的70岁女性，天皇安慰她说“平安就好！”。皇后则鼓励一位抱着婴儿的年轻母亲说“你把宝宝保护得很好”。离开时，天皇又鼓励灾民说“希望大家打起精神来”。之后，两人再次乘坐直升机飞越濑户内海，回到松山机场，晚上7点左右乘坐专机返回东京。

访问北海道地震灾区

即使数次推迟，仍然希望慰问灾区——笔者感到天皇的这种心情体现了他“要在自己仍是天皇的明年4月以前，投入全部精力履行作为象征的职责”的强烈信念。11月15日，天皇和皇后还访问了有41人遇难的北海道地震灾区。

自1991年云仙普贤岳火山爆发以来，每当有严重自然灾害发生之际，如阪神大地震、东日本大地震等，明仁天皇总是很快就赶到了灾区。在避难场所，天皇跪在地板上，以同等高度的视线与灾民们进行交流，天皇的这种新形象甚至被誉为“平成做派”。每一次巡访慰问，都让明仁天皇和皇室在民众心中的地位变得更加崇高。

“希望灾民不要放弃希望……”

东日本大地震发生5天后的2011年3月16日，明仁天皇发表了罕见的电视讲话，直接向国民传达了自己的想法。“衷心希望受灾的民众绝不要放弃希望，保重身体，坚强地活下去，并希望每一位国民今后持续地关注灾区，和灾民一同守护各地的重建之途”。针对这场地震引发核电站事故，造成了大量民众遇难、逃难的国难，天皇发出了这样一份温暖人心的讲话，呼吁国民团结一心，共同应对灾难。而天皇和皇后前往当地慰问的次数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多。

2016年8月，明仁天皇发布了“关于作为象征的职责的讲话”，流露出退位的想法，他表示“感到造访日本各地、特别是偏远地区及岛屿之旅，也是作为天皇象征性行为的重要部分”。天皇有各种职责，但身体逐渐衰弱后，“担忧或难以如迄今一般，全身心地履行象征天皇的职责”，这也成为了促使他考虑退位的重要原因。

父亲与维宁夫人的教诲

笔者认为，明仁天皇至今仍然坚持不懈地前往各地走访慰问的思想根源在于两个人的教诲。一是从他父亲昭和天皇身上学到的“经常为别人着想，要带着责任感主动去做事，而不是被人要求以后才去做”（2014年12月的新闻发布会）。在战败后又被盟军占领的情况下，为了抚慰和勉励国民，昭和天皇按照自己的意愿实施了“全国巡行”，他留下的教诲至今依然生命长存。

另外一个人是初中时代的英语老师，美国人维宁夫人，她曾教诲明仁天皇“只要自己想去慰问就应该去，而不是别人提出要求以后才去”。明仁天皇一直遵循着他们的教诲，并落实到自己的行动中，但凡有国民因灾害等问题而感到痛苦悲伤，他总是“站在人们身旁，倾听他们的心声，体察他们的心情”。

因昭和天皇病重而令人不安的30年前那个秋天

昭和天皇病重的30年前那个9月，牵动了日本全国民众的心。1年前接受了肠道手术的昭和天皇在1988年9月19日晚上就寝后突然大量吐血。许多民众担忧天皇的病情，纷纷前往皇居问候，一般人员登记处甚至排起了长约一公里的队伍。

其中就有从伊豆大岛专程赶来的东京大岛町町长植村秀正。1986年11月，三原山火山大爆发，熔岩逼近大岛町的中心地带，约1万名岛民和游客被集体疏散。深夜，所有人员分乘多艘船只前往东京和静冈避难。1个月后，岛民们回到了家乡。始终牵挂此事的昭和天皇强烈希望前往往大岛慰问，次年6月，他从伊豆下田行宫首次乘坐直升机飞赴大岛，给岛民们带去了鼓舞。在町政府，昭和天皇称赞植村町长和职员们将集体避难行动组织得很好，没有人员遇难。给笔者留下深刻记忆的是，他并没有照着准备好的稿子念，而是说出了“你们做得很好”这样发自内心的朴实话语。

前来视察的昭和天皇站在伊豆大岛三原山顶的“圣上临幸之碑”前，听取东京都知事铃木俊一（左）介绍情况（1987年6月22日，时事社）

由于昭和天皇希望“尽可能地与集体撤离的岛民同甘共苦”，所以返回下田时乘坐了快艇。昭和天皇站在甲板上，全然不顾帽子几乎要被吹走，长时间地向大家挥手致意。人们都说天皇访问大岛，相当于为这座依赖于旅游业的大岛发布了安全宣言。

皇太子时代开始形成的“平成做派”

1986年11月，当时的皇太子（现在的明仁天皇）夫妇前往东京都内某体育馆慰问前面提到的集体疏散的大岛岛民时，出现了罕见的一幕。皇太子和美智子妃双膝跪地，向岛民们送上慰问的话语，和他们进行了交流。回想起来，可以说“平成做派”早在皇太子时代就已经形成。即使成为天皇以后，依然一如既往地坚持跪地交流的方式，这就是明仁天皇的真实形象。明仁天皇跟随昭和天皇的脚步，前后呼应地完成了慰问大岛岛民的工作。

皇太子时代的明仁天皇和皇后慰问因三原山火山爆发而被疏散的伊豆大岛岛民（1986年11月26日，东京都千代田区区立综合体育馆，时事社）

现在的皇太子夫妇也一同展开慰问活动

今年9月21日，天皇和皇后访问爱媛和广岛时，皇太子夫妇访问了东京都内的养老院。他们继承了天皇夫妇在“敬老日”的公务活动。此外，当月26日，两人又走访了在去年7月九州北部暴雨灾害中受灾最严重的福冈县朝仓市的临时板房，慰问了灾民。两人俯下身子，半蹲着和老人握手，送上关爱的话语。

皇太子夫妇在临时板房前慰问九州北部暴雨灾民（2018年9月26日于福冈县朝仓市，时事社）

明年，皇太子就要继承皇位，他与雅子夫人一同和国民交流、走访慰问的机会将会越来越多。两人是否会在“平成做派”之后创造出新的做派呢？ （2018年9月28日） 标题图片：明仁天皇和皇后在东日本大地震后设为避难点的千叶县旭市公民馆内慰问灾民（2011年4月14日，时事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