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和学校教育：在线学习的可能性及其课题

2月末突然要求停课

2020年2月27日（周四），安倍晋三首相要求全国的学校“从3月2日（周一）开始到本学年末的春假为止采取停课措施”。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要求，全国的学校和学校设立者困惑不已，但为了防止新冠病毒感染，各校都照令执行。

我是千叶大学教育系的教授，从两年前开始兼任附属中学的校长。我与大学方面的相关人士也取得了联系，按照首相的要求，以校长的身份决定从3月开始采取停课措施。学生们来校上学的日子只剩下了2月28日（周五）一天。本年度最后一天上学的日子突然到来，我们怎么做才好呢？为了避开早上的交通高峰，我们让学生晚一个小时到校，28日早上召开了全体教师会议。会上大家共享了当时的信息，集思广益，决定了这一天如何度过，以及在从下一周开始的停课期间做些什么。

最终，2月28日这天我们停止了科目授课，改为发还期末考试答卷和得分确认，对停课期间的各项应对措施进行说明，并将无法举办的“三年级欢送会”改为通过学校广播召开全校大会。我们的初衷是为三年级毕业生以及今后继续在此学习的一二年级学生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本学年的最后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有效利用学校主页，用文件进行学习指导

于是，从3月2日开始，停课期间的学习指导开始实施。根据教师们的提议，采用了能够马上实行并很有效果的学习指导方法，要求学生们“非休息日每天早上9点登录学校主页，按照自己的年级和班级确认联络事项和当天每个科目的任务”。为此，相关负责教师到前一天为止要汇总这些信息，当天早上9点之前上传。很抱歉给负责这些工作的教师增加了巨大的负担，但每位教师都自己动脑筋想办法，基本上实现了利用文件进行学习指导。利用主页上的表单，学生可以对所给题目做出回答，也可以与教师联系。

也许有人认为，既然已经停课了，那么进行双向互动式在线授课就可以了。但是，无论教师还是学生，都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原本参加过远程会议的教师就很少，而且我们也考虑到具备可以在固定时间上网的家庭环境的学生也不多。估计即使马上开始在线授课，也会麻烦不断，教学将无法顺利进行。

而教师在主页上传文件、学生查看主页都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我们总觉得即使有的学生没有自己专用的上网设备，也可以在早上的短暂时间内使用监护人的设备确认一下信息。

后来停课时间延长了，我们不断充实完善以早上9点查看主页为基本方式的学习指导。同时，对于没有学生可以使用的设备的家庭，学校将平板电脑借给他们，保证全体学生都可以接受远程学习指导。我们还尝试进行双向互动式在线授课，很多学生都参加了。此外，我们还发布了理科实验的视频等等。

我们学校这种做法逐渐受到关注，被很多媒体采访报道。我也接到过某地方政府教育长的联络，说希望进行同样的学习指导。因为他认为在学生们容易怀有不安情绪的状况下，采用可以稳定地从学校获取信息的方式，其意义重大。

采用远程教学方式的学校是少数

不过，从全国范围来看，像这样在停课期间高频率地由学校向学生提供信息的学校似乎为数不多。听说很多学校都只是将大量教科书和纸质教材发给学生，要求他们在假期结束前完成题目，而平时学校并不与学生联络。近年在日本，因为暑假作业没有做完，很多孩子开学时不愿来学校，这已成为大问题，而学校这样的应对方式很有可能导致同样的事态发生。

日本的学校在这次停课中之所以没有开展在线学习，主要有以下原因。

第一，ICT（信息通信技术）一直没有在学校得到有效的利用。日本的学校中虽然配备了电脑，但几乎所有的学校都没有达到学习者日常上课使用的状态。尽管孩子们在校外经常使用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等终端设备，但缺乏用电脑制作文件的经验，文部科学省“信息活用能力调查”（2013年度实施）结果显示，在“平均每分钟输入字数”方面，小学五年级学生只有5.9个字，初中二年级学生也只达到17.4个字。无论教师还是孩子，都还没有习惯于应用ICT。

第二，公立学校互相看齐的意识。虽然有些私立和国立学校根据自己的判断，积极实施在线授课，但公立学校对于部分教师和学校采取特殊应对方式会有所顾忌。公立学校如果得到教育委员会的指示，那么就会采取在线授课等相应的措施；但教育委员会似乎考虑到在各地的公立学校平等地实施在线授课基本上是无法做到的，因而很少发出这类指示。有条件的学校先行动起来，这样的话，本来应该有更多的学校可以实施在线授课，但公立学校要保持一致的认识，使这种做法难以实现。

第三个原因是日本学校文化中可称之为“见面至上主义”的思路。日本的学校要求为他人着想，面对面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尽管网络已经普及，但人们总是感觉通过电脑视频进行交流有问题，根深蒂固地认为面对面的授课才是最理想的。在线授课很难受融入到日本的学校文化中去。

重新审视学校教育常识的契机

尽管如此，在这次停课措施中，对ICT态度消极的教师中也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挑战双向互动式授课，预测今后还会迎来第二波、第三波新冠疫情，很多教师开始理解正式实施在线授课的必要性。另外，在远程学习指导过程中，人们逐渐发现了以往的学校教育中预想不到的效果。比如不直接见面，而是通过文件和网络进行交流，可以冷静而具有逻辑性地交换意见；而有些孩子就算不至于不来上学，平时也很难进入教室，他们也能按自己的方式参与进来。

鉴于上述观点，在线学习的导入引发人们对以往学校教育常识的质疑，很有可能成为今后改变的契机。我们期待着新冠疫情能转化为一个良机，无论从孩子们的角度还是从教员、学校的角度，这样的变化都能带来认可多样性的、全新的学校教育。

标题图片：5月21日，在因受到新冠疫情的影响而停课的埼玉县羽生市立新乡第二小学，使用视频会议软件“Zoom”召开了视频会议。六年级学生共25人在各自家里参加了会议，在视频中，孩子们与班主任老师和朋友们欢乐再会。（时事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