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博弈爆发。空场损失谁来买单？

冲击性发言——“小池知事决定的”

7月8日晚，东京奥运相关各方举行了五方磋商会议。在此之前，菅义伟首相刚刚再次针对东京都发布了紧急状态宣言。磋商会议从晚上8点开始，结束后又接着召开了相关地方自治体知事等人参加的视频会议。晚上11点半以后，政府召开记者会，正式宣布“首都圈的一都三县将以无观众的空场形式举行比赛”。

茨城县只允许合作学校的中小学生观赛，自行车公路赛途经的山梨县宣布将要求民众自觉不在沿途观赛。之后，北海道和福岛县的知事也表示将以空场形式办赛。这样一来，已经购票的观众能够入场观看的只有宫城县的足球比赛和静冈县的自行车比赛。

确定了整体方案三天后的7月11日，NHK播出了“周日讨论”节目。主题是“为何发布第四次紧急状态宣言？东京奥运及残奥会何去何从？”。节目组邀请了本届奥运会负责人、东京奥组委秘书长武藤敏郎担任讨论嘉宾。

节目一开始，武藤就口若悬河地介绍了决定空场办赛的原委。

“（既然发布了紧急状态宣言）现在形势就非常严峻了。有鉴于此，小池知事决定东京的比赛将全部以空场形式举行。日本政府、奥组委、国际奥委会和国际残奥委会均对此达成了共识。”

此前，到底是谁拍板决定了空场办赛，这个问题的答案始终不为人知。但武藤这次明确透露是“小池知事”。不难想象，此番言论的意图在于阐明谁来填补门票收入的缺口。此外，针对财政问题，内阁官房长官加藤胜信也给大家打了预防针。

他先是表示“如果以无观众的空场形式办赛，那么门票收入将会减少”，然后提到了2013年向国际奥委会全会提交的申办材料。其中一段这样写道：

“日本政府保证，如果奥组委出现资金缺口，那么包括返还国际奥委会向奥组委支付的预付款和其他资金在内，一切资金缺口将由东京都负责填补。同时，如果东京都无法全数填补，最终将由日本政府依据国内相关法令予以填补。”

加藤只宣读了资料中和国际奥委会有关的部分。换言之，他应该是想通过再次提及这些承诺，强调既然是因为空场办赛导致奥组委出现资金缺口，那么首先应该由东京都负责填补。

另一方面，武藤也坦言：“起初预计门票收入可以达到900亿日元，但目前来看，虽然不会是完全没收入，但肯定会锐减至几十亿日元。如果按计划在去年夏季举办，本来可以保证实现盈利，但现在必然会入不敷出了。”

东京都政府方面没有人参加这个讨论节目。但或许政治博弈早已开始。这一次也可谓是初见端倪。围绕收支问题，东京都和中央政府会如何勾心斗角，奥运会结束之后也有必要继续关注。

限制观众的决定为何姗姗来迟

3月20日举行的五方磋商会议决定不接待海外观众。当时，奥组委发表声明称“现在已经出现变种病毒，形势始终不容乐观。跨境人员往来受到了严格限制。在这样的情况下，难以保证海外人员可在夏季自由入境日本”。可谓是极其现实的判断。

问题是国内的观众怎么办。职业棒球和足球联赛按照政府方针，在附带人数限制的条件下允许观众现场观赛。即便是第三次发布紧急状态宣言期间，也不过是设定了“场馆可容纳人数的50%以内且上限为5000人”的限制条件。作为奥组委来说，除了购票观众带来的收入外，借着赞助商关系入场的观众也不能怠慢。所以在奥运会观众的问题上，之前也是参考国内体育赛事的方针来调整的。

然而，尾身茂等传染病专家集体发声，导致叫停了此事。尾身虽是政府新冠疫情对策专家小组组长，但此次只是以“热心专家”身份发表了建议。

距离奥运会开幕还有一个多月的6月18日，尾身等26名专家联名向政府和奥组委提交了一份名为《关于举办2020年东京奥运及残奥会可能引发新冠疫情蔓延风险的建议》的建议书。这批专家并非政府寻求咨询的组织，说到底只是作为一个独立团体发表了见解。

“本届奥运会无论规模还是社会关注度都有别于通常的体育活动，再加上赛事期间恰逢暑假和盂兰盆节，所以举办奥运会将会带来风险，全国各地人员流动和接触机会增多可能导致疫情蔓延和医疗资源紧张。”

这段话是建议书中的关键。采用“有别于”的措辞来修饰奥运会，也就相当于指出了奥运会不应套用国内体育活动的标准。在此基础上，还提出“无观众形式的空场办赛造成的疫情蔓延风险显然最小，是理想的方式”。

都议会选举结果也产生了影响？

即便如此，以奥组委为首的主办方始终未能决定采用无观众的形式。因为谁来填补门票收入缺口这个问题一直没有明确。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东京都议会发布了换届选举公告。大家预测，在都议会内执政联盟的第一大党、小池知事担任特别顾问的“都民第一会”将遭遇苦战。

都民第一会孤注一掷，在选举承诺中提出了“以无观众形式举办东京奥运及残奥会”。虽然小池从未在观众问题上明确表态，但想必早已嗅到了舆论的风向。而选举当日的7月4日，都民第一会出人意料地表现出色，最终作为仅次于自民党的第二大党派势力站稳了脚跟。

四天后，政府针对东京都发布了第四次紧急状态宣言。毫无疑问，小池也不得不对是否允许观众现场观赛的问题做出了决断。起初本来应该在4月末之前就确定国内观众上限人数。但最后一直拖到开幕两周前才有了定论，结果出现了门票退款等一大堆问题，给大会筹备工作造成了巨大障碍。

“推迟一年”的政治判断引发混乱

回头来看，是推迟举办奥运会导致筹备工作出现混乱，责任完全在于政治。虽然现在还无法预测新冠疫情何时平息，但从疫苗接种工作稳步推进的欧美国家的职业赛事情况来看，不得不认为“如果决定的是推迟两年举行，那么奥运会也许更加有序……”。

主导决定推迟一年举行的人是安倍晋三前首相。据说当时他身边也有人建议推迟两年，但安倍坚持了自己的主张。人们普遍认为，他考虑到了自己自民党党首任期将在今年9月末届满，试图以成功举办奥运会来给自己的首相生涯画上圆满句号。之后还将迎来众议员任期届满。他应该也曾盘算过，如果能够成功举办奥运会，那么倍感振奋的民众情绪将有助于自民党在大选中赢得胜利。

可是，我们不得不认为政治判断的偏差导致了如今的混乱。讽刺的是，安倍前首相因为健康问题辞去了首相职务，已经不能插手奥运事务。曾出任奥组委主席的森喜朗前首相也因为歧视女性言论问题而辞职，实质性的负责人相继“下台”，大会运营工作一下子失去了掌舵人。或许这也是导致迟迟没有对是否限制观众问题做出决断的一个原因。

这一届东京奥运会，完全是在政治家一手主导下走到今天的。决定推迟举办后，安倍和菅义伟首相等人都曾高调地宣称“作为人类已经战胜新冠病毒的标志，将以完整的形式举办奥运会”，而现在想起这些口号，只剩下令人唏嘘的空洞感。

在英国举行的欧洲足球锦标赛决赛和温布尔顿网球锦标赛，场场观众爆满，美国棒球大联盟全明星赛上大谷翔平的“二刀流”引爆全场的情景通过电视传到了日本。

在疫苗接种工作尚未覆盖所有年龄段的情况下，日本将在疫情快速蔓延的不安情绪中迎来奥运会。接踵而至的外国运动员代表团将在隔离状态下被送入选手村，把日本的情况传递给全世界的海外媒体的采访报道也受到了限制。为大会营造气氛的相关活动大多也都已经取消。

23晚上8点将举行奥运会开幕式。各国运动员代表团将在没有欢呼声和观众的国立竞技场举行入场仪式。在全世界的眼中，日本这个国家将呈现出怎样的形象呢？

标题图片：奥运会主会场国立竞技场。观众席采用了标新立异的马赛克图案设计，从远处看，即使没有观众，视觉上也看似坐满了人（摄影：天野久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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