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时代瘟疫流行——令和时代的《万叶集》（12）

世の中は
常かくのみと
別れぬる
君にやもとな
我【あ】が恋【こ】ひ行【ゆ】かむ

（作者未详　卷15之3690）

世间之事
总是如此变幻莫测
你留下这最后一句话
便与世长辞
怀着对你深切的思念
我努力生存下去

这是一首挽歌，悼念的是派遣到新罗的使者雪连宅满。宅满在出使途中病倒，最终在壹岐岛（今长崎县壹岐市）离世。使节团的一名成员听到了宅满的临终遗言，把它写进了和歌中。“世间之事，总是如此变幻莫测”，这是宅满留给世间的最后一句话。这首和歌穿越了1300年的岁月，向我们诉说着宅满的心情：已然了悟世间的一切，在异乡只求获得内心永远的安宁。

《万叶集》将宅满所患疾病记载为“鬼病”，实际上他罹患的恐怕是天花。天平7年（735年），大宰府的管辖地域内天花蔓延，给日本带来了一场空前的危机。天平8年（736年）4月，遣新罗使节团从平城京出发向大宰府行进，其间不少团员染病身亡。大使死于对马（今长崎县对马市）。这些遣新罗使者真可谓多灾多难。不仅如此，日本与新罗的外交关系也极度恶化，使节团最终甚至未能真正完成使命。

历尽千辛万苦，天平9年（737年）遣新罗使终于返回平城京，但他们又成为新的传染源，平城京内很多贵族都罹患了天花。遣新罗使的高层都是贵族，因此天花迅速在贵族间蔓延，当时执掌政权的藤原武智麻吕、藤原房前、藤原宇合及藤原麻吕相继死亡。这的确是一场国家危机。

天平这个年号本有期望天下太平之意，现实却并非如此。不过，人们创造了享誉世界的“天平雕刻”，辉煌灿烂的万叶歌至今依然让我们如醉如痴。世界最大的青铜佛像卢舍那大佛也建造于天平时代。

当然，社会改革也被迫加速推进。这是因为很多农民死于天花，耕种面积急剧减少。耕种面积减少，则会爆发饥荒。爆发饥荒后，人们的营养状况便会恶化。营养状况恶化，瘟疫就会加速蔓延，社会由此陷入恶性循环。

圣武天皇千方百计采取措施，力图摆脱这场空前的危机。被选入历史课本的《垦田永年私财法》是一部承认国营庄园私有化的新法。该法颁布的目的在于通过私有化提高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从而增加粮食产量。建造巨型佛像是为了使集中于社会改革的人力可视化。圣武天皇的目的就是要创立一个凝聚人心的宗教核心。

《万叶集》中的这首和歌表达了雪连宅满的无奈之心，阿修罗像则表达了强者拥有一颗慈悲之心的重要性。于是，一尊巨大的佛像由此而诞生。天平时代就是这样一个时代。

我听到了天平时代人们的心声。在苦难的时代顽强地活下去！为了在苦难的时代活下去，去创造新的文化吧！

标题图片：冷清的银座街头雪花飞舞（时事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