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翅膀及想象力——令和时代的《万叶集》（15）

旅人【たびひと】の
宿【やど】りせむ野【の】に
霜【しも】降【ふ】らば
我【あ】が子【こ】羽【は】ぐくめ
天【あめ】の鶴群【たづむら】

（作者不详，卷9之1791）

空中翱翔的鹤群啊
倘若我的孩子
在旅途中露宿郊野
适逢天降寒霜
请张开羽翼
为他带去温暖

我不是鸟，不能飞翔，但有时张开双臂却感觉自己似乎能飞起来。这恐怕是我把自己的手臂看作鸟的翅膀的缘故吧。当然，这是在意象的世界中，手臂毕竟不是翅膀。在生物进化的过程中，手臂和翅膀因为演变而分道扬镳了。

那么，为什么我张开双臂挥舞，感觉自己能飞起来呢？这是因为我具备想象力。对不可能发生之事的心中想象，即为想象力。

推而广之，信仰也好，艺术也好，均可称之为想象力的产物。如果对于现实中不存在的事物缺乏想象，那么也就没有天地万物的创造和天孙降临（神道中太阳女神的孙子从高天原降临日本——译注）的神话了。

和歌的表达方式也是一样。自己的爱子身为遣唐使渡海远行，一路上他将遭遇怎样的磨难呢？船舶也许会偏离航线漂流大海，也许会在陌生之境遭遇海难。波涛汹涌的大海和难以抵御的严寒是否会威胁到他的生命？思及于此，母亲吟咏道：鹤群啊，请助我一臂之力，用你们的翅膀把我的孩子环抱起来，让他的身体取取暖吧。

我经常对学生说，在学术研究中确凿的证据很重要，不能依靠想象。然而诗歌却源于想象。缺乏想象力是读不懂诗歌的。文学研究的难点与乐趣正在于此。

标题图片：PIX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