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为等级社会的大奥

历史 政治外交

大奥,是江户幕府将军的生母、子女、正室(御台所)、侧室和各女官在江户城的住处。据推算,侍女在人数最多时曾达到2000至3000名。虽然随着时代变迁,人数有所增减,但无疑有相当多的女性在此工作。然而,在时代剧中所看见的那些身着华美服饰的高级女官仅是其中一小部分。此外还存在着许多初级女官,她们的真实生活样貌鲜为人知。

女官的职务制度实际上相当多样

本文将大奥里女官们的职务制度与工作内容,依据其出身背景整理成表格。其中就有“御表使”与“御右笔”之类,许多听起来不熟悉的职位。

职务制度 主要工作内容
上﨟御年寄 位阶最高,但无实权。只是御台所(“御台所”为将军正室之尊称——译注)的谈话对象
小上﨟 上臈见习生。若御台所年龄尚轻,亦有少女担任
御年寄 掌握大奥一切事务之最高权力者
御客会释* 负责接待公家、三卿(田安、一桥与清水的三大德川家——译注)、诸大名家的女使
中年寄** 作为御台所年寄之代理人,指示御用菜单
御中臈 负责照顾将军与御台所的贴身事务。此职级的将军侍女里会出现侧室
御小姓** 御台所的丫鬟,年龄最大到16岁左右的少女
御锭口* 负责监督“上之御锭口”――分隔中奥与大奥的御铃走廊
此职级以上的女官为终身职
御表使 负责接待大奥的男性职员(御广敷),以及负责大奥的采购工作
御右笔 撰写日记与致诸大名家之书信
御次 负责搬运工具与献礼,以及打扫会面场所
御切手书* 负责检查通过七口(男性官员的出入口)之人员
吴服之间 负责管理将军及御台所的服装,以及裁缝工作
御坊主*   大约50岁左右且剃发的将军侍女。负责监督就寝仪式
御广座敷* 御表使之下属。负责御三卿与诸大名女使的餐饮等事务
此职级以上拥有“御目见得”之资格,以下职级则无
御三之间 由新招募的旗本之女所担任的职位。负责御三之间以上的杂务(由于是新入职,没有御目见得之资格)
御仲居 在御膳所负责所有的烹饪工作
火之番* 管理大奥内的火源
御使番 御表使的下属。负责守卫“下之御锭口”(从大奥通往外部之玄关)
御末 负责大奥内所有的杂务,如清扫与汲水等工作

资料来源:《将军与大奥》(山本博文著,小学馆)
*仅限于将军侍女的职制,**则仅限于御台所侍女的职制。

公家 旗本 御家人以下

以《江户幕府女中分限帐》为例,检视一下各个职务制度的人数吧。此分限帐收录于存放在稲生家(江户时代的旗本)的《稲生文书》里,是记载女官之地位等的帐簿。

从中可以看到,服侍于第11代将军家齐的正室(正妻)广大院和第13代将军家定的女官之职制与人数(二者皆为推测)。她们是直接服侍将军与御台所的“奉公人”。

  广大院(御台所)侍女 13代家定(将军)侍女
上﨟御年寄 1 3
小上﨟 1 1
御年寄 2 4
御客会释   4
中年寄 3  
御中臈 7 7
御小姓 2  
御锭口   4
御表使 2 9
御右笔 3 7
御次 6 *14
御切手书 1
吴服之间 5 *10
御坊主   4
御广座敷   12
御三之间 5 *16
御仲居 4 4
火之番   18
御使番 2 *17
御末 *14 *37

*数字包含1名各职制的“领头,即领导者”

服侍将军的女官人数较多,是因为大奥在江户城内是将军的“家庭”。由于将军终归是“一家之主”,所以服侍将军的女官不仅人数众多,职制亦相对优厚。

此外,还有负责照顾高级女官的“部屋子”(见习生),以及其他从事基层工作的众多女侍。这些人数合计,总共最高可达2000至3000人。

“上臈御年寄”与“小上臈”为来自京都的公家女性,居于女官里的最高位,可谓特殊等级。公家出身的女性之所以进入大奥工作,则是因为除了少数例外,将军的御台所大多为自京都派遣而来的公家出身者,因此需要懂得公家话题的谈话对象。此外,作为熟悉朝廷和武家仪式与习俗的贵族,其渊博知识更是相当珍贵。

然而,上臈御年寄与小上臈几乎不参与大奥实际的营运管理。真正主持事务的人是“御年寄”。掌权发落大奥所有事务的女性即是御年寄,任此职者,拥有最大的实际权力。除了上臈御年寄、小上臈之外,所有女官皆在御年寄的权限管辖之下。

“奥奉公出世双六”中所见女官形象

网页横幅的图像为江户时代庶民少女热衷的桌游“奥奉公出世双六”(“双六”为一种双人桌游——译注)。游戏的每个格子里都附有女官职制的图解,玩家掷骰后,根据骰出之点数前进。游戏的“终点=目标”就是成为御台所。

对于町人(定居城市的庶民之意——译注)之女而言,进入大奥任职是一种向往,至少在游戏里,她们可以梦想自己出人头地的姿态。

本文从双六里摘录某些主要的职务制度。虽然时代剧中大家熟悉的职位是“老女”(御年寄)与“中老”(御中臈),其他职位则不太为人所知,希望可以一并参照本文开头的表格。

网页横幅上的《奥奉公出世双六》之部分摘录
网页横幅上的《奥奉公出世双六》之部分摘录

值得注意的是位居最下位的“御末”。御末是大奥里负责杂务的人员,主要担任清扫与汲水等工作。

从井中汲水,以桶搬运之劳力工作,实非武家闺秀所能胜任。

故此,御末多出自于町人或农民。如字面之意,她们实为大奥背后不可或缺之力量,此乃已故历史学家山本博文所提出之见解。大奥虽常以璀璨辉煌著称,然数千女性聚居其中,可想见绝非仅有华丽奢靡之面貌而已。

“御目见得”资格之有无

虽说如此,大奥是一个受身份与职制所严格约束的狭隘世界,并非所有町人或农民之女皆能轻易“就职”的职场。

首先,女官被严格区分为“御目见得以上”和“御目见得以下”(亦即“御目见得”资格之拥有与否——译注)。

“御目见得”乃指可以直接会见将军与御台所,亦即具有谒见之身份。江户时代,凡拥有“御目见得”之资格者为旗本,若无此资格则为御家人,而女官之出身家世亦依此区分。旗本之女得以谒见,而御家人之女则不可──此为明确之界线。若以现代的例子来看,拥有御目见得资格者,可比拟各省厅(部委)的高级官僚,而无此资格者则近似于普通职员。御年寄可视为高级官僚的顶峰,即次官,而上﨟御年寄与小上﨟则为名誉职,如此一来便相当容易理解。

即便是武士,若为下级,亦难获御目见得之资格。依此原则,若町人之女欲入大奥,门槛极高。

有以町人之身分幸运地进入大奥,从御末开始做起者,亦有依仗武士之家族关系,获收为御家人之养女,始得入大奥之例。

而后凭借实力晋升,梦想获得御目见得之资格地位──理论上并非不可能。然其晋升之路极为狭窄。

另一方面,处于高级职位者原则为“终身奉公”(参照前文)。总而言之,终生于大奥度日,享有终身雇用之待遇,无退休期限,亦不得随意返乡。

相对于此,御目见得以下者,制度保障每几年便可“宿下”(休假),若提出请求,亦可获准“暇”(退职)。

非有终生奉献于大奥之觉悟,则不会担任高级职位。町人之女里面,究竟有多少人怀有此等决心?对于高级女官而言,大奥乃其奉献人生之职场。

居住环境可看出女官之间的等级差异

依职制而异,居住处所亦有别。由东京都立中央图书馆所藏之大奥创建时的建筑图纸,便可见其差异。

首先是“壱之侧长局里部屋矩计”之图。

“壱之侧长局里部屋矩计”,乃为高级女官居住的个人房间之图面。大奥屡次重修改建,故此图纸所属确切年代不明(东京都立中央图书馆特别文库室藏)
“壱之侧长局里部屋矩计”,乃为高级女官居住的个人房间之图面。大奥屡次重修改建,故此图纸所属确切年代不明(东京都立中央图书馆特别文库室藏)

“壱之侧”指朝南而日照良好之房间;“长局”则指多个局(房间)相连之长屋式建筑;“矩计”乃指建筑平面图之意。

总而言之,如平面图所示,附带里部屋(阁楼)之房间相连,构成长屋。

然而,此等房间为仅有高级女官获准居住之“个人房间”。其阁楼里,则常驻有负责照料该女官个人事务之“部屋子”(见习生)。

“江户锦 长局”为明治时代绘制之大奥锦绘,描绘了高级女官之居住区域。当然,此乃创作之图,现今并未留下实际描绘长局之画作(东京都立中央图书馆特别文库室藏)
“江户锦 长局”为明治时代绘制之大奥锦绘,描绘了高级女官之居住区域。当然,此乃创作之图,现今并未留下实际描绘长局之画作(东京都立中央图书馆特别文库室藏)

其次为“三之侧长局地绘图”。三之侧为御表使以下等级较低之女官居住区域,如图所见,长屋被划分为狭小房间。各房间根据职制,由单人至多人共居。

“三之侧长局地绘图”为职制较低之女官居住区域之平面图。藏于东京都立中央图书馆特别文库室
“三之侧长局地绘图”为职制较低之女官居住区域之平面图。藏于东京都立中央图书馆特别文库室

最后则为“御半下部屋地绘图”。御半下(御末)者,居住在此多人共同生活之杂居室。

“御半下部屋地绘图”乃为“御末”们居住之杂居室。一般推测,或许十几个人在此房间共同生活。藏于东京都立中央图书馆特别文库室
“御半下部屋地绘图”乃为“御末”们居住之杂居室。一般推测,或许十几个人在此房间共同生活。藏于东京都立中央图书馆特别文库室

待遇不同与等级差异一目了然。在封建社会里,此为常态。而在现代,维持此类制度者,大概只有大相扑的部屋制度吧。

江户时代之身分制度所导致之等级差异,亦严密地运用于大奥。

标题图片:江户时代少女们嗜玩之“奥奉公出世双六”,依骰子所掷点数推进棋子,终点为御台所。此桌游之插图显示出女官之职制(国立国会图书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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