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时代的旅游新模式:京都保津川篇

生活与旅游

参观寺庙神社,并非玩赏京都的全部。位于京都市区西部的岚山嵯峨野地区,风光明媚,平安时代起就作为别墅区备受贵族们青睐。游客可先乘坐小火车,沿保津川前往西邻的龟冈,回程则乘船漂流而下。这条旅游路线在外国游客中也很有人气,疫情之前一直处于满员状态,反倒是现在正好可以避开“三密”尽情体验。这里空气也很新鲜,适合在此恢复因疫情所致的身心疲劳。着眼后疫情时代,新型“生态旅游”正在诞生。

坐着小火车和马车去体验保津川漂流

嵯峨野小火车,路线是从JR山阴线(嵯峨野线)嵯峨岚山站相邻的小火车嵯峨站到小火车龟冈站,全长7.3公里,需时约25分钟。小火车原本是用来运输货物的小型货车,在普通火车和卡车无法通行的地方铺轨使用。由于JR山阴线改造成了复线,小火车不再用于货物运输,1990年转为日本最早一条观光专用的铁路线。

在柴油机车的牵引下,小火车哐当哐当地行驶在满眼新绿的溪谷之间,速度也就比自行车快一点儿。在景色优美的地方,小火车还会特意放慢速度。我乘坐的5号车厢是开放式车厢,四周没有玻璃窗遮挡。感受着从林木间吹来的山风,心旷神怡。

一列小火车由五节车厢组成,是以国铁朱鹮25000型货运车厢为基础改造而成的。内部采用经典色调和现代艺术装饰,用木制椅子和电灯泡营造出复古氛围(摄影:天野久树)
一列小火车由五节车厢组成,是以国铁朱鹮25000型货运车厢为基础改造而成的。内部采用经典色调和现代艺术装饰,用木制椅子和电灯泡营造出复古氛围(摄影:天野久树)

从小火车龟冈站到保津川漂流的乘船渡口,有巴士直通联结。但我还是选择了坐多人合乘的马车,悠闲地感受乡间小路的风情。

开车5分钟可达的车程,坐马车花了25分钟。马车“嘚嘚嘚”地前行,车后扬起些许沙尘。鸟鸣声、河水潺潺声、树叶随风摇曳声……不时闭上双眼,倾听大自然的天籁之音。

使用从挽曳赛马退役的大马来拉自制马车(摄影:天野久树)
使用从挽曳赛马(*1)退役的大马来拉自制马车(摄影:天野久树)

“京马车”有8人座和16人座两种。轻便型的车厢里,竖向安装了两排固定长椅,乘客顺着马车前行方向对面而坐,洋溢着田园牧歌式的气氛(摄影:天野久树)
“京马车”有8人座和16人座两种。轻便型的车厢里,竖向安装了两排固定长椅,乘客顺着马车前行方向对面而坐,洋溢着田园牧歌式的气氛(摄影:天野久树)

下了马车,再往前走一会儿,就来到了保津川漂流的乘船码头。从上午9点到下午3点,每隔1小时开船(周六、周日和节假日,只要人坐满就随时开船)。利用等船出发的这段时间,我采访了保津川游船企业工会的代表理事丰田知八先生。

沿途景观和惊险体验连英国王室都赞不绝口

丰田介绍道,保津川以游客为对象的漂流项目始于1899年。因为离京都的代表性景点岚山和嵯峨野很近,所以受到很多文人的喜爱。夏目漱石的小说《虞美人草》中,也非常详尽地描写了坐船漂流而下的乐趣。

保津川的水运历史非常悠久,可以追溯到奈良时代。当时盛行放木筏顺流而下,把在丹波山地砍伐的木材运送到长冈京和平安京,用以营建都城。

明治时代的放筏人把木材编成木筏运往京都。保津川放木筏这一行当始于奈良时代,1970年左右绝迹了(图片:保津川游船企业工会)
明治时代的放筏人把木材编成木筏运往京都。保津川放木筏这一行当始于奈良时代,1970年左右绝迹了(图片:保津川游船企业工会)

有“川大名”之称的京都富商角仓了以,曾组织人员开凿了急流峡谷中横亘着的巨大岩石,使水路畅通。

角仓了以通过朱印船(*2)贸易积累了巨额财富。他自掏腰包,于1606年疏浚了保津川。木材之外,他还开始用平底船向外运输丹波出产的谷类、薪炭等丰富而优质的物产。

到了明治时代,JR山阴线开通(1899年),不久卡车运输也开始出现。利用木筏和货船的水路运输逐渐消失,作为旅游项目的漂流项目取而代之,逐渐繁盛起来。来自海外的重要人物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很多来自欧洲的贵宾前来参观保津川,对峡谷的美景和惊心体验都赞不绝口。尤其英国王室于此渊源颇深。1881年阿尔伯特·维克多王子和乔治王子两兄弟,1922年爱德华王子,都曾体验过保津川漂流。这种新闻在日本国内传播开去,日本人也开始知道保津川漂流了”,丰田说。

从大正年间到昭和初期,有很多外国游客坐着双人人力车来这里,乃至当时人们把通往乘船码头的道路俗称为“异人街道”。可以说是“外国游客的盛宴”。

传承了400年的“川根性”

了解到这些知识后再坐船,乐趣倍增。

蜿蜒的保津川水道,急流与静水在眼前交互出现。可以看到开在岩石缝里的杜鹃花,听到夹杂在溪水奔流声中传来的树蛙清澈的鸣声……初夏,乘船迎着水花顺流而下的这趟旅行,甚是惬意。

从新保津大桥附近到渡月桥前,路程大约16公里,需要花费1小时30分到2小时的时间。有时候还会和小火车(右)“并驾齐驱”(摄影:天野久树)
从新保津大桥附近到渡月桥前,路程大约16公里,需要花费1小时30分到2小时的时间。有时候还会和小火车(右)“并驾齐驱”(摄影:天野久树)

河中,有看似要阻断水流的巨大岩石,也有形似狮子、野猪等动物的石头,各有说法和典故。船夫兼导游一一为大家讲解。

船夫们使用的撑船篙,是用丝柏或橡木,各自亲手制成的。据他们说,“因为形状、手感都不一样,所以没法相互借着用”。

他们通过撑篙,能瞬间判断风的方向和大小,让船毫发不差地穿过岩石交错的狭窄河道。那些岩盘上的凹陷处,被称为“撑篙痕”,是几百年来船夫们用撑篙在同一位置反复点撑形成的。

“不管自然条件多么恶劣,只要下河开了船,我们就能把船安全开到岚山去”——保津川船夫的这种气概,是传承了400年的精神财富,他们称之为 “川根性”“舟根性”。

把生态旅游作为一种新理念

通过船夫们的不断努力,这里每年吸引约30万名游客,但如今也受到了疫情的沉重打击。去年一年的乘客人数比前年减少了七成。虽然这里空气新鲜,富含负离子,环境宜人,但短期内是无法指望入境游客的需求了,紧急事态宣言下也很难吸引国内的游客光顾。

但是,丰田知八他们很乐观。

“明治时期水路航运被铁路运输取代的时候,我们的祖辈们也曾很绝望,觉得全完了,明天开始就要失业了。当时既没有失业保险,也没有其他社会保障措施。但在绝境之中,先辈们发挥智慧,挥洒汗水,硬是在旅游观光上闯出了一条新出路。我们不能给先辈们丢脸。我想,这些年和我们共同拼搏发展至今的嵯峨野观光铁路人士,也是一样的心情。”

着眼于后疫情时代,丰田等人更加投入的是发展“生态旅游”。

保津川流经的龟冈市,2018年在日本全国率先制定了“禁止塑料购物袋条例”。2012年还作为内陆地区自治体首次主办了“海洋垃圾峰会”。其契机就是保津川船夫们开展的环保活动。

“名称是叫海洋塑料污染,但实际上一多半是从河里流到海里去的。对于祖祖辈辈以河为生的我们来说,这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丰田等人从20年前开始,就致力于清扫漂浮在保津川的塑料垃圾。他们还在塑料垃圾上安装GPS定位器,开展追踪调查。从2021年5月开始,丰田他们以大学生等普通市民和游客为对象,启动了“生态之旅”旅游项目——一边在保津川漂流,一边回收垃圾。

通常,旅游景点都会想尽办法让人观赏美丽风景。而该旅游项目,特意也让人们看到河里漂浮着的塑料垃圾、塑料瓶,目的是让大家共同思考如何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旅游”。

关于回收垃圾的处理费用,将来也想呼吁全国设定过SDGs目标(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的企业提供协助。此外,将于2022年开业的“河川车站”,也将为孩子们提供体验式学习和讲座式学习。

传统的“川根性”“舟根性”,也将在新型生态旅游中传承下去……

丰田知八29岁的时候辞去了新闻记者的工作,投身加入了船夫的世界。丰田知八介绍道:“在我加入稍早之前(1993年),船夫已从世袭制变成了普通招聘。只要能够忍受三年的艰苦修行,成为独当一面的船夫,工作时间可以自由确定,还可以做副业,也可以自己创业。我们正在推行工作方式改革,希望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我们。”(摄影:天野久树)
丰田知八29岁的时候辞去了新闻记者的工作,投身加入了船夫的世界。丰田知八介绍道:“在我加入稍早之前(1993年),船夫已从世袭制变成了普通招聘。只要能够忍受三年的艰苦修行,成为独当一面的船夫,工作时间可以自由确定,还可以做副业,也可以自己创业。我们正在推行工作方式改革,希望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我们。”(摄影:天野久树)

采访协助:一般社团法人 日本巡礼、旅游项目策划人船田幸夫

标题图片:平底船激荡着水花顺流前行。随着时代的发展,木筏和货船都消失了,但保津峡的自然风光依然秀美如故。几亿年前海水侵蚀堆积形成的地层至今裸露如初,还残留着江户时代初期开凿疏浚的痕迹(摄影:天野久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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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挽曳赛马,是指北海道十胜地区一种使用马匹拖着铁雪橇竞跑的障碍赛事——译注

(*2) ^ 朱印船,是指庆长9年(1604年)以后的 32年间,持有“异国渡海朱印状”,被许可前往安南、暹罗、吕宋、柬埔寨等东南亚国家进行贸易活动的船只——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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