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扭曲現象」終結的期待與不安

政治外交

第23屆參議院選舉以自民黨的壓倒性勝利而宣告結束。

2012年底眾議院大選後誕生的自民黨安倍內閣,為了訣別「無法果斷決策的政治」,一直期盼在參議院選舉中獲勝以結束國會的「扭曲現象」,即在眾參兩院執政黨控制半數以上席位,法案將會比較順利地獲得通過,有助於推動政治決策。在這層意義上,為結束政治的停滯不前創造了第一條件。在結束「扭曲現象」、安倍經濟政策得到肯定的形勢下,能否通過英明的決斷「奪回日本」?從今開始才真正進入關鍵時刻。

但是,「扭曲現象」的解決能否從根本上促進日本政治的改善呢?當前雖然對政局抱有期待,但從中、長期考慮,日本​​政治的實際狀態及其方向性,如此這般合適嗎?

法國的扭曲現象——「左右共治」

首先,「扭曲現象」不是唯日本所獨有。比如,法國也產生過「保革共存」形式的「扭曲現象」。

法國第五共和憲法最初規定總統任期為7年,國民議會(相當於下院、眾議院)議員任期是5年,因此,在總統任期內必會舉行一次議會選舉。當總統的政策沒有收到成效、支持率下滑時,選民當然會規避總統所屬的執政黨,於是出現在野黨成為議會多數派的局面。

當然,法國總統被賦予了強大的權限,即便議會反對,但如果訴諸於國民投票,仍可否決議會的決議。但是,在現實中這對總統來說可謂一大賭注。如果濫用總統職權,就會失去信賴,招致政局混亂。因而,法國總統往往都提名議會的多數派成員組成內閣。

於是形成了一種不成文的規定,即在內政上,由議會多數派組成的政府領導;在外交上,由總統發揮決定性作用。

1986年密特朗(François Mitterrand)社會黨總統時代,保守派RPR(即戴高樂黨,保衛共和聯盟)在國民議會中占據了多數,因此與其領導人席哈克(Jacques René Chirac)實行了「左右共治」,這是法國政壇首次出現的「扭曲現象」。這種現象一直持續到88年的總統選舉,之後93-95年、97-2002年共三次實行了「左右共治」。

定期進行政權交替的前提

總統和首相間保持著良好的信賴關係時,適度的對立和爭論令政治呈現活力,也不是壞事;但是,若兩者的關係惡化,那麼政治便陷入膠著狀態。為此,從2002年總統選舉開始,法國總統的任期縮短至五年,這樣一來,總統選舉與國民議會選舉(總統選舉的下一月)就基本上在同一時期舉行了。這是為了從制度上保障「果敢決策的政治」的實現。這個制度的改變,目前為法國國民接受,去年在歐蘭德(François Hollande)社會黨總統誕生的同時,國民議會也由左派獲得了半數以上的席位。

在這層意義上,通過此次參議院選舉,執政聯盟自民、公明黨兩黨在眾參兩院均均贏得控制權。在已開發國​​家政壇漸漸難以形成穩定多數派的時代,我們盡可對目前的結果給予期待。

但也有幾個令人憂慮之處。法國的「左右共治」,二次是在社會黨總統下、一次是在保守派的總統下出現的「扭曲現象」。在左右任何一派擔任總統期間「扭曲現象」都曾發生過。也就是說,其背景因素中有一個前提,即在某種程度上定期實現政權交替。

不可排除少數派的「果敢決策的政治」

3年前民主黨政權成立時,日本實現了戰後首次真正的政權交替,人們曾為有望形成輪流執政的二大政黨制的誕生而歡呼,認為日本終於也實現了歐美式的政黨政治。

但是,毫無執政經驗的民主黨政府,在內外政策上弊政連連,信譽掃地,甚至在此次選舉中淪落為第四政黨,似乎集合在野黨的核心政治勢力已經消失。問題就在於此。傳媒和有識之士是否從扶植兩大政黨制的觀點出發來應對民主黨政權了呢?政權成立後不久,對民主黨在政權運營上因欠缺經驗而導致的失策,責難之聲四起,而且3年中(民主黨政權2009年9月成立,2012年12月結束,共3年3個月——譯註)這種批評日益尖銳。對我們自己選擇的政府之過失的批判,不正是最近兩年多來傳媒的論調嗎?

此次選舉後,雖然與公明黨組成了執政聯盟,但現實是,自民黨重現一黨獨大的狀態。在促成政治成熟和扶植有可能實現政權交替的政黨政治之路上,看似有所倒退。而且,如同歷史不斷重演一樣,日本這個單一民族社會,「村莊社會」(由村落的社會構造發展而來的日本社會的某些基本特徵,如嚴格的上下關係、強調保持一致、排斥異己等——譯註)的思維方式根深蒂固,具有一黨專制的傾向。

我們不能允許多數派的「果敢決策的政治」以「穩定」為名,壓制少數者的自由。日本究竟是改善了舊有的政治特質了呢?還是在走回頭路呢?

為了日本政治的現代化和發展,我由衷地期待此次自民、公明的勝利,能夠解決日本政治長期以來的混亂局面,同時也希望它不會斷絕民主黨等在野黨的復活之路。

(2013年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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