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帕運的課題——笑迎八方來客

社會

作者曾任2016年里約帕運日本運動員代表團副團長,面向2020年東京奧運,他認為日本最需要的是發自內心的「笑」。距離東京奧運會還有3年,日本人是否會有所改變呢?

天性開朗的巴西人

我是8月31日到達里約熱內盧的。那正是由冬入夏的季節,出發之前聽說當地還有點冷,需要穿長袖;但到達後發現陽光明媚,天氣溫暖,穿短袖就足夠了。而且,這裏沒有日本的那種悶熱,乾爽舒適。天氣好再加上在機場受到日本人會的迎接,整個旅程就在這良好的印象中開始了。第2天9月1日,是帕運運動員的入村儀式。大概是為了彰顯亞馬遜美麗自然的主題,舞者們身著綠色衣裳,踏著森巴和波薩諾瓦的節拍,儀式在翩翩的舞蹈中開場。

帕運的吉祥物湯姆,頭頂上長滿了代表巴西的綠色和黃色樹葉,意喻巴西豐富的植物資源。而湯姆這個名字取自巴西作曲家安東尼奧·卡洛斯·喬賓(Antonio Carlos Jobim)(昵稱湯姆),他創作了享譽世界的歌曲《伊帕內瑪姑娘》,吉祥物湯姆似被設定為非常熱愛森巴音樂。在頒獎儀式上,作為附加獎頒發給獲獎運動員的吉祥物湯姆,頭上樹葉的顏色隨獎牌的不同而色彩各異,金牌為金色,銀牌為銀色,銅牌為銅色。

9月7日的開幕式上,熱情洋溢的森巴和體現里約人文化的舞蹈相繼上演,滿面燦爛笑容的森巴舞隊還來到通往會場的等候區,給大家帶來陣陣歡聲笑語。

在帕運比賽期間也同樣。或跳森巴舞助興,或在比賽緊張時分,在觀眾席上掀起人浪。這真不愧是舉國為足球瘋狂的國度。即便在輪椅籃球、輪椅橄欖球等比賽的短暫間隙,他們也會叫來對手國的啦啦隊,共舞森巴,活躍氣氛。他們把雜訊檢測數值顯示在大螢幕上,鼓動會場觀眾發出更大的聲音。

我甚至覺得看觀眾比看比賽更有趣。在科帕卡瓦納(Copacabana)等沿海休閒地舉辦的鐵人3項賽期間,不僅運動員,觀眾也體驗到自由放鬆的感覺。賽場附近商店的店員還一邊敲著收銀機,一邊隨著音樂節奏扭動腰身。

9月18日的閉幕式也是一場音樂與舞蹈的盛典。介紹2020年日本東京帕運的節目,是以POSITIVE SWITCH為主題的,這無疑表達出日本的決心——熱烈高漲的氣氛絕不輸給巴西。

快活歡樂驅散種種困難

這次的里約奧運會碰到了諸如治安、設施方面的許多問題。比如在奧運村,幾乎每天都發生洗手間堵塞、失竊事件;另外,還發生了重度身障者使用的浴室過於狹窄、盲人步道鋪設不足等問題。臨時搭建的比賽場、訓練場比比皆是,令人擔心是否會傷到運動員。標識牌也顯得很不人性化。當然,整個城市在無障礙化方面還做得遠遠不夠。運營方面也同樣存在問題,比如游泳比賽中斷、需要絕對安靜的盲人門球賽場嘈雜等等。

不過,外界對這次奧運的總體評價很高。很多媒體都稱,巴西的國民性、里約人的陽光開朗性格,他們的笑臉帶來了大會的成功。運動員和從日本趕來加油的人也一定都有同感。當然,也有人說比賽場館和奧運及帕運公園等充滿開放感的空間設計,為人們帶來了歡樂和笑顏;但我認為,是巴西及里約人快活爽朗的天性,令大會走向了成功。

笑容帶給人們自由和放鬆

當地人在觀眾席上和我們一起為選手加油。不只是奧運帕運公園裏碰到的孩子們,年輕人和負責安全的警察也主動和我們照相,非常開朗好客。不過我也碰到過麻煩事。我送給1個小孩1枚紀念章,他說「一個不夠,我還有兩個兄弟呢。再給我2枚吧」。於是我又給了他兩個。從旁看到這幕情景的另一個孩子走上前來,與他嘀咕了幾句,於是那孩子又說:「他是我表弟,想要3個。」這樣下去怕是沒完沒了,我趕緊說「對不起啊,沒有了」,拍了照片就離開了。

問到其他人時,很多人都說有過同樣的經歷。我問在當地居住的日本人,那些孩子們為什麼會這樣,他們告訴我,是因為這裏的人已經習慣了互相幫助,共同分享。另外他們還說,在巴西,孩子和老人特別受到保護,如果因為針對孩子而犯罪入獄,那麼他恐怕就不會活著出來了;比賽場館都有老人優先通道,上了公共汽車、電車,也很快有人讓座。

確實,孩子們都非常活潑而富有朝氣,從車窗望去,你能看到孩子們在路邊踢足球的身姿。雖然貧富差距很大,但他們不因為貧窮而悲觀,生活中充滿自信,積極樂觀。這讓我聯想到以前的日本,孩子不僅僅是由個人,而是由社區、社會共同培養,不禁感到十分懷念。

而日本的現狀如何呢?與巴西不同,日本沒有小巷,孩子在路邊玩球的身影早就看不到了。據說現在禁止玩球的公園也在增加,有些大人還堅稱,在公園、幼稚園玩耍的孩子們的聲音是噪音。日本的孩子甚至已經很難像巴西的孩子們那樣在外邊自由自在地玩耍了。

帶著這樣的感想回到日本,我開始覺得東京的生活好像有點不對勁。大街上面無表情來來往往的人們、坐在地鐵博愛席上專注地玩手機的年輕人、到站時即使聽到有人說「抱歉,我下車」也依然紋絲不動的周圍乘客。這裏一定是從根本上欠缺了些什麼。是的,日本欠缺的就是我們在巴西隨處可見的「笑臉」。

面向2020年東京奧運,我們款待各國賓朋的最好方式,難道不應該是人們的笑臉嗎?這笑容應該是自然而然發自內心的。建設一個讓人們盡情歡笑的社區和社會,這才能成為東京奧運留給後人的最大遺產吧。

標題圖片:觀眾在帕運游泳賽場為巴西選手的精彩表現而歡呼(2016年9月14日,里約熱內盧,時事社)

觀光 體育 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