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社會人口減少，自來水事業面臨危機

自來水普及率近100%

1889年，橫濱市採用管道加壓供水的方式，開始供給所謂「現代自來水」。當時，日本以港口城市為主，水系傳染病導致人口損失慘重。而且由於日本多木建築，一旦發生火災便瞬間蔓延，曾引發多起重大火災事故。為使此類災害防患於未然，日本政府以「保障公共衛生」和「採取防火措施」為主要目的，在全國範圍內開創了原則上由市町村運營的自來水事業，以普及現代自來水。

上世紀50年代後半期到80年代的經濟高速成長期，自來水在日本迅速普及。如圖1所示，1950年普及率為26.9%，到1980年已超過90%，2016年則達到97.9%。

日本飲用水好喝又便宜

隨著經濟的發展，工業廢水與廢棄物排放劇增，各類環境問題相繼出現。具體到自來水事業，由於原水水質惡化，自來水有異味的問題愈發嚴重。厚生省（現厚生勞動省）提出「供給可口自來水」的口號，通過引進深度淨水處理設施解決了這一問題。日本執行世界最嚴水質標準，與此同時，自來水價格與國外相比卻處於較低水準。圖2列出了國外主要城市家用自來水價格。通過此圖，想必各位讀者可以理解日本自來水價格有多麼便宜。

自來水事業面臨危機

日本自來水事業徹底克服了經濟高速成長以及隨之而來的人口劇增所帶來的問題，實現了世界最高標準的自來水供應服務。然而進入21世紀後，日本的自來水事業開始面臨各種危機。圖3顯示的是2016年度自來水供水企業（上水）的水費回收率。約有3分之1的供水企業（414家），其水費回收率低於100%。

新日本有限監査法人及水安全保障戰略機構事務局於2018年3月公佈的《水費的未來預測》報告表明，截至2040年，約90%的自來水供水企業被迫提價，平均漲幅或將高達36%。

此外，厚生勞動省的調查顯示，已經老化的自來水管道截至2016年底的更新率僅為0.75%，遠未達到原本必需的1.14%。而且日本近年來7級以上地震頻發，受此影響，斷水住戶超過100萬戶，甚至有報告稱有住戶被斷水長達數月。

之所以陷入如此局面，其原因首先是人口減少，其次是設施老化，第三則為自然災害頻發。

日本人口2008年達到峰值，為1億2800萬人，此後逐年下降。根據國立社會保障與人口問題研究所2017年的推算，預計到2063年日本總人口將跌破9000萬人，2100年則跌破6000萬人。隨著節水設備的普及，日本的自來水需求與2000年以前相比已呈下降趨勢。今後，隨著人口的持續減少，自來水需求的降低也將進一步加速。自來水需求的降低必將導致水費收入減少，預計今後不少供水企業將面臨經營危機。此外，之前也有人指出因年輕員工減少而出現技術傳承問題，而普遍認為，隨著人口的減少，甚至連確保員工人數本身都將成為難題。

自來水企業的大部分資產為埋設於地下的自來水管道。法律規定，自來水管道的使用年限為40年。自來水企業在這40年間應對自來水管道進行折舊計算。在計算折舊費期間，這筆費用必須通過持續收取水費來回收，但過了折舊期，便無需再計算折舊費，結果是有可能降低自來水價格。自來水供應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服務，社會上對於其價格低廉的呼聲強烈。為了控制水價，推遲自來水管道更新換代的情況多有發生。

在經濟高速成長期內大量鋪設的自來水管道已超過使用年限，如今正在日趨老化。雖然並非一過使用年限便要立即更換，但越是老化的管道在自然災害面前越是不堪一擊，災害發生時越容易引發重大損失。有計劃地更換管道需要巨額投資，而實施更新換代工程也需要保證技術人員的數量。

在日本，地震、颱風或暴雨引發的災害也多有發生，這就要求建造牢固的自來水設施，以抵禦這些自然災害，這方面也需要巨額投資。

推進跨區域經營與官民合作備受期待

要想擺脫上述困境，只有推進跨區域經營與官民合作。日本的自來水企業（上水）數量為1263家（截至2017年3月），其中供水人口不足5萬人的有818家，占64.8%。此外還有707家被稱作「簡易水道」的自來水企業，其計畫供水人口不到5000人。從結果來看，存在著大量小型微型供水企業。自來水事業是設施集約型產業，隨著規模的擴大，成本降低，效率提高。在人口日益減少的日本，只有鄰近的供水企業之間進行業務整合，加強組織能力，自來水企業才能生存下去，此外別無他法。 

業務整合與跨區域經營，這一發展方向並不僅限於鄰近供水企業的整合。圖4表示自來水事業及下水事業的服務流程與業務範圍。自來水事業的跨區域經營，除了與鄰近的供水企業進行整合外，還可考慮用水供給與上水道的垂直整合、自來水事業與其他事業的多元化整合、自來水事業與下水事業的整合。實際上，日本正在全國範圍內開展上下水一體化整合，湧現出一些自來水供給與上水道垂直整合的實例，從某些實例中也可以看出，整合措施對削減費用產生了巨大效果。

另一方面，官民合作意味著不僅能擴充因人口減少而不斷縮減的自來水事業員工人數，還能加強事業所需的管理能力。日本的自來水事業由市町村運營，原本就未賦予供水企業人事權。而且由於供水企業和市町村普通部門之間實行職位輪崗，因此自來水事業很難在經營方面積累知識和技能。民間企業那種果斷高效的經營能力和不斷開發新技術的研發能力，是未來自來水事業不可或缺的重要經營資源。只有政府與民間建立起對等的夥伴關係，才有可能找到解決自來水事業危機的最佳途徑。

標題圖片：通過管道更換作業取出已老化的自來水管道（2016年12月24日，讀賣新聞/Af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