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菅義偉首相「貧弱發言力」的一點思考

政治外交

隨著新型冠狀病毒不斷蔓延,首相菅義偉的弱點也逐漸凸顯出來,那就是表達能力薄弱。發佈緊急狀態宣言時,用怎樣的措辭、怎樣的表情、發出怎樣的訴求,都對民眾的理解產生重大影響。但首相菅義偉毫無張力的表情和聲音,照本宣科地去讀事先擬定好的稿子,這樣的記者會對民眾不會有什麼感染力。那麼領袖需要怎樣的溝通能力呢?請看作者的思考分析。

與德國總理默克爾形成鮮明對比

新型冠狀病毒引起的疫情震撼了整個世界,同時也讓各國領袖的能力展露無遺。日本首相菅義偉的「表達能力」如此之弱,讓許多人都對此哀歎不已,他幾乎就是拿著有關部門事先準備好的稿子「照本宣科」。而且還不止於此,在政治態度上,也是跟著幹事長二階俊博和經濟再生擔當大臣西村康稔「依樣畫葫蘆」,搖擺不定。執政黨內甚至有人竊竊私語,揶揄這是一屆「依附他人」的內閣。

前陣子,有人傳言中國電商巨頭阿裡巴巴創始人馬雲失蹤,引起熱議。坊間盛傳他和政府有點矛盾,今後動向引人關注。而在日本國內,則有人半開玩笑地散佈這樣一個流言——「恐怕其實是悄悄來到日本,化身變成了首相官邸的主子吧」。之所以出現這種流言,是因為兩人的面容有些相似,但稍微想想就能判斷這是假消息。因為最近一個月,日本的首相官邸沒有做出任何決策,沒有採取任何行動。這事的癥結在於,如果是馬雲的話,想必早已出手採取了某些必要措施。

觀察菅義偉的記者會可以發現,他幾乎一直都在低頭念稿,說話也不太流利,不少地方聽不清楚。在公佈緊急狀態宣言的追加縣市地區時,錯把福岡縣念成了靜岡縣,卻沒有糾正。這也就難怪輿論會焦躁地叫嚷:為什麼就不會像德國總理默克爾那樣在民眾面前聲淚俱下發表演講(*1)呢?

不過,在日本追求這種境界簡直就是「強人所難」。不光是政治家,如今除了有海外經歷的人以外,一般日本人大多也都欠缺溝通能力。因為人們不認為需要這樣的技能,甚至一直對產出擅長於表達持否定態度,認為是「出一張嘴」「紙上談兵」。因此,高層人士沒有接受過這種教育和訓練,學校也不會教大家這種技能。

(*1) ^ 2020年12月9日,德國國內新型冠狀病毒死亡人數創下單日590人的新高。有鑑於此,總理默克爾於同日在聯邦議會發表講話,她含著眼淚,聲音哽咽地強烈呼籲稱「我們不能在耶誕節前有太多人際接觸,否則這就會是我們和祖父母度過的最後一個聖誕!」。

官房長官角色的局限性

日本的政治家大致可以分為三類。第一類是東京大學畢業、高級公務員出身的政治家。他們雖然具有一定程度的基礎能力,但作為政治家不會成大器。如果一直保持官僚身份,就要看他是否能當上局長,由此來衡量這個人的潛力。這一類的政治家雖然表達能力不那麼出眾,但也不至於遭到批評。

另一類是年輕時就立志要當政治家的人,他們有的留過學,也比較上鏡,具有一定的表達能力。東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或許可以算是一個代表人物。她的話聽起來頗為討喜,但是仔細琢磨一下又毫無實際內容。

最後一類是首相菅義偉和幹事長二階等人這種歷經磨煉後成長起來的類型。他們都是從地方議員轉入國家政壇的,從未在什麼知名企業擔任過職務。沒有任何一種簡單易懂的標準可以推測他們到底水多深、潛力多大。用過去的話來說,就是前自民黨副党首金丸信那種類型,就算把埃及的金字塔(pramid)和安全帽(helmet)說混了,也沒人敢指出。因為根本沒有辦法推測他的水準。

菅義偉作為政治家的本事在於「沉默寡言」。 而這種沉默寡言讓人恐懼,因為他從官僚組織和民間的情報網獲得了許多資訊,所以和他打交道的人總會覺得他是不是早已掌握一切,只是在試探自己。據說,在擔任官房長官近八年的時間裡,他掌控了內閣所有的情報機關,並且對政治家私人情報也瞭若指掌。

菅義偉憑藉沉默寡言和情報獲取能力坐上了首相之位。在擔任官房長官時期的記者會上,他總是表現出高高在上的態度,完全不能打動民眾。雖說當上了首相,但突然要求他表現良好的口才,從根本上就是不現實的。

演講撰稿人在外國受重用的理由

演講撰稿人這種職業在外國很普遍,但在日本幾乎不存在。美國前總統川普隨時隨地隨心所欲地發推特,是否用了這種職業寫手不得而知。不過,以前的美國總統都在白宮安排有十多名專業撰稿人,他們身為公職人員享有相當高的待遇。

日本首相的演講稿基本上都出自官僚之手。官僚的本職工作是國會上的答辯,所以寫不出能夠打動人心的文章,所以,由他們來闡述願景就更不可能了。每年首相要在年初例行國會開幕時發表施政方針演講,每次國會開會時要做一般政策講話,此時為了多少增加一些渲染力,似乎也會借職業作家之力,引經據典地局部潤色演講稿。

美國總統發表就職演說時,民眾明明知道是撰稿人代寫的,卻也會為演講內容而感動。因此,比如甘迺迪總統的名言之類,就連日本人都耳熟能詳。但日本首相的演講,卻幾乎沒有留在日本人的記憶之中。換言之,日本的國民性就是不太會去思考政治和語言之間所具有的重要的聯繫。

領袖人物應該如何走過一生?筆者認為西鄉隆盛的《南洲翁遺訓》給出了最精確的回答。每次被叫去參加政治家的聚會,我總會給他們發配影印資料,講述西鄉的故事,但政治家們理解不了明治初期的日語。於是,後來我又配上了現代日語的翻譯,不過他們大概也沒怎麼看吧。所以,光是指責首相菅義偉也無濟於事。

有一句名言說,一個國家的政治,不過是反映國民狀態的一面鏡子。也就是說最重要的不是提高政治家而是整個日本民眾的素養,以及應該如何去對待這個國家的覺悟。

標題圖片:2021年1月7日,新宿的街頭大螢幕正在播放首相菅義偉的記者會。當日,日本政府決定針對東京、埼玉、千葉、神奈川一都三縣,從8日起發布為期一個月的緊急事態宣言(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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