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殖大學的臺語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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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為了臺灣而設立的學校教臺語,且教師還是臺灣人,沒有比這更完美的搭配了。

東京地鐵上的臺語筆記

促成這次訪談的契機,其實早在2014年5月就出現了。那一次的東京旅行,某天晚上我搭乘東京地鐵,眼角的餘光無意間瞄到隔壁座位年約60歲的日本女士,手中的筆記本寫著似曾相似的文字。定睛一看,居然是我再熟悉不過的臺語!沒想到會在東京的電車上遇到正在學習臺語的日本人,於是我主動攀談,告訴她我是臺灣人,而這位女士也意外又高興地和我聊了起來。她說自己正在拓殖大學上臺語課,對臺灣印象很好⋯⋯。就這樣,2018年4月初,在東京罕見的炎熱櫻吹雪季節,我走進與臺灣關係密切的拓殖大學;和我面對面的,正是當年那位女士的老師——樂大維先生(樂=ㄩㄝˋ)。我和日本的緣分,不,或許說臺灣與日本的緣分有時就是這麼不可思議。

除拓殖大學外,樂大維也在亞細亞大學教授中文。
除拓殖大學外,樂大維也在亞細亞大學教授中文。

在「臺灣協會學校」教臺語

拓殖大學與臺灣淵源匪淺,其前身「臺灣協會學校」的成立就是日治時期為了培養開拓臺灣的人才,可說是沒有臺灣就沒有拓大。然而拓大並非全日本唯一開設臺語課的大學;根據樂老師的說法,同樣位於東京的目白大學也有臺語課講座,但只有拓大是由臺灣人授課。樂大維從東吳大學日文系以及師大華語文教學研究所畢業後,曾經赴菲律賓,以替代役男身份教授中文1年之久。2009年,樂大維錄取教育部的甄選來到日本教中文,得以延續自己想在海外從事語言教學的熱情,從那時就開始了在拓殖大學的教學生涯。

拓殖大學的第三代學長後藤新平(左)和第二代學監新渡戶稻造都是臺灣近代化的功臣。
拓殖大學的第三代學長後藤新平(左)和第二代學監新渡戶稻造都是臺灣近代化的功臣。

在樂大維來到之前,拓大已經在大學部設有臺語課程,當時是由日本人授課。他說,在日本有許多研究臺語的學者,目前使用的教材也有不少是日本人所編寫。2014年,拓殖大學在對校外人士公開的外國語講座中加入臺語課程,讓非該校學生也有機會學習在日本不被重視的臺語,並於每年的4月新學期開始前舉行體驗課程,5月時正式開課,目前分為入門、中級兩班。根據樂大維在2016年的調查,當時入門班共16名學生中,有半數去過臺灣多達10次以上,僅有兩名從未造訪臺灣。而中級班的6人則是全部去過臺灣。由此可看出,這些日本社會人士絕大多數相當喜歡臺灣,之後才進一步想了解臺灣的在地語言,完全是出自個人需求與興趣的學習動機,例如有人想去臺灣南部旅行;有人為了看懂臺灣的連續劇和電影;還有人是為了和臺灣人太太的娘家溝通;而其中也不乏五月天的粉絲。

樂大維表示,對於和我們同樣生活在漢字文化圈的日本人來說,臺灣目前少數人在使用的臺語羅馬字拼音並不容易理解,所以他們還是習慣利用漢字來學習臺語。此外,由於臺語中混雜許多日語詞彙,所以也便於日本人用自己的母語來認識臺語,例如「出張」「休憩」「気持ち」「ラジオ」等等。和教會羅馬字以及目前臺灣官方提倡的拼音相比,日本人對於1901年時臺灣總督府制定的「假名標音法」較能接受。筆者認為,假名注音除了發音容易、少了羅馬字拼音的麻煩之外,同樣重要的是假名與漢字共用時,在書寫及排版上的美感是羅馬字所無法取代的。

樂大維收集了眾多的臺語教材。
樂大維收集了眾多的臺語教材。

臺日相互理解的一堂課

在語言認證方面,樂大維表示針對社會人士的課程由於是推廣性質,因此沒有強制學生報考,雖然成功大學在2010年已經成立了「臺灣語文測驗中心」,2013年時將日本考場設於臺灣人聚集的池袋。另外大學部的臺語課則是屬於選修課。

談到學生們的學習心得,樂大維說許多學生從臺灣旅行回來後都跟他說學了臺語之後多少聽得懂店家在說什麼,還可以用臺語跟計程車運將交流,這是讓學生最有成就感的部分;還有學生說臺灣人聽到自己說臺語時特別高興,也變得更加親切等等,而這些或許都得歸功於樂大維這位個性略帶靦腆,卻又能與學生親切互動,同時傳達臺灣真實面貌的臺灣人教師吧。有感於日本市面上的臺語教材大多是日本人編寫,且內容較偏向旅遊會話,樂大維正積極記錄學生的需求,累積授課經驗,未來希望能以臺灣人的觀點,輔以更道地的內容,寫出一本以日常生活會話為主的臺語教材。如同拓殖大學創校時培育拓臺菁英的目標一般,樂大維也將以他臺灣人的身份,繼續在這裡透過臺語讓更多日本人認識臺灣,愛上臺灣。

拓大本館前的桂太郎銅像。
拓大本館前的桂太郎銅像。

標題圖片: 建於1933年的拓殖大學國際教育會館
攝影:宋濟達

(原文《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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