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百貨公司員工的挑戰:振興當地特產,照亮離島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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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無數大小不一的海島,都有著各自豐富多彩的風土文化。現今,這些島嶼因人口日益稀疏,面臨著存續的危機。離島的危機也是日本的危機。為了阻止這種狀況的進一步加劇,一名曾是知名百貨公司的員工挺身而出。他利用自己長期積累的業務知識和人際關係,將長崎縣離島的農產品銷往日本全國各地,激發離島活力。

千野和利 SENNO Kazutoshi

一般社團法人離島振興地方創生協會理事長。出生於大阪府。1972年畢業於關西學院大學法學系,進入株式會社阪急百貨店。1999年,擔任阪急百貨店董事;2001年,擔任株式會社阪急OASIS董事長;2004年,擔任阪急百貨店常務董事;2006年,擔任株式會社阪食董事長;2007年,擔任H2O Retailing株式會社董事;2017年,擔任阪急OASIS董事長兼社長。2015年獲食品產業功勞獎,2020年被日本政府授予藍綬褒章。

島國日本的危機

「離島人口稀疏導致的存續危機比本土更加嚴重。」成立於2020年4月的「離島振興地方創生協會」理事長千野和利如是說。

「聽說離島的父母和孩子只能相處到他們18歲。因為(島上)學校和工作機會都很少,等到需要升學或就業的時候,年輕人就會離開。之後,父母覺得只要孩子們能在本土結婚生子,過上幸福的生活就好,說不出『回來島上』這樣的話。」產業凋零的離島,如此一來,年輕人就越來越少。日本是一個島國。擁有100公尺以上海岸線的海島就有6852座(其中,有人居住的離島為254座),這些離島正在不斷地走向衰落。

千野對此甚感憂慮:「這樣下去,日本將會變成什麼樣子?」他本是一個大阪商人,在阪急百貨店工作了30年,之後又在阪急集團旗下的超市、阪急OASIS歷任社長和董事長長達18年。

「我在阪急OASIS工作的時候,公司和長崎縣締結了合作夥伴關係,一起舉辦過長崎物產展銷會。因為有了這樣的機緣,長崎縣縣知事中村法道後來和我聯絡。」

離島振興地方創生協會理事長千野和利(室橋裕和攝影)
離島振興地方創生協會理事長千野和利(室橋裕和攝影)

中村知事希望千野能夠為離島眾多的長崎出謀劃策。於是,千野作為該縣的高級顧問巡訪了長崎的離島。在與當地島民的攀談中,千野理解到那些地方人口減少帶來的嚴峻問題,並且他還親眼目睹了傍晚5點過後,島上的馬路就已空無一人這樣的殘酷現實。「我主要去了對馬、壹岐和五島列島。30年前,這幾個地方一共居住了32.5萬人;而現在,就只有12.5萬人了。」

即便如此,這些島上依舊有許多利用大自然饋贈生產出的商品。比如,用甘甜的地瓜和年糕製成的「甘古呂餅」、鮮美的牡蠣、口感緊實的鰤魚和太平洋黑鮪,利用多種海鮮製作而成的魚板等膏狀食品…。

難道就不能將這些海島的美味發展成一項巨大的產業嗎?只要島上有工作機會,年輕人就會留下來,而且,生活在本土的島民們也有可能會返鄉。

「相當一部分島民都在從事農業、漁業和畜牧業領域的食品相關工作,我希望為他們的自立提供支持」——出於這樣的想法,卸任阪急OASIS董事長後,千野於2020年4月7日創立了「一般社團法人離島振興地方創生協會」。那一天也是日本政府為防疫之下,發佈第一次緊急事態宣言的日子。但是,由於對千野的熱情產生共鳴,很多企業陸續表明了合作意願,現在,該協會的正式會員和贊助會員,已達到150家。

從長崎縣對馬的烏帽子嶽展望臺眺望淺茅彎的風景(圖片:離島振興地方創生協會)
從長崎縣對馬的烏帽子嶽展望臺眺望淺茅彎的風景(圖片:離島振興地方創生協會)

疏通離島和消費市場之間的銷售管道

離島振興地方創生協會的活動主要由3部分組成。

①構築價值鏈

「把島民生產的各種東西,全部從產地運到消費地去。」協會的會員企業大量採購島內產品,進行商品開發;打造網上商城,銷售包括離島產品在內的全國各地特產;以近畿地區為中心,在全國各地的超市及專賣店舉辦「支援離島產品展銷會」。從商品化到流通的整個過程,均由島上的生產者和會員企業一起合作完成。

②完善島上的生產基礎設施

「因為沒有勞動力,僅在五島列島的福江島,荒地就達1000公頃。以前,這座島上可以收穫6000噸左右的地瓜,用來製作燒酒、甘古呂餅。但到了地瓜收穫季節,沒有可以搬運重物的勞動力,所以生產規模就越來越小了。」

重新開拓荒蕪的農地,使之成為振興離島經濟的基礎。為此,這裡還在逐步引進有效利用ICT(資訊與通信技術)的智慧農業技術,這樣,少量的人力也可以管理大片耕地了。

左 :「真鳥餅店」將五島產番薯和紫薯煮熟並乾燥後製成的甘古呂餅;右:壹岐柚子生產合作社製作的柚子胡椒(圖片:離島振興地方創生協會)
左 :「真鳥餅店」將五島產地瓜和紫薯煮熟並乾燥後製成的甘古呂餅;右:壹岐柚子生產合作社製作的柚子胡椒(圖片:離島振興地方創生協會)

③完善島民的生活基礎設施

為了解決人口流失問題,吸引原住民以及外地居民來離島定居,需要通過推進資訊化及完善遠距辦公環境,來打造宜居的海島基礎設施。

開發適宜全國的離島土特產品牌

圍繞上述3大支柱,會員企業著手解決離島所面臨的種種難題。「各家企業都提供了自己的經驗和技術,協會就是企業和離島生產者之間的催化劑。」

以五島列島的主要農作物青花菜為例,生產者與會員企業之一的著名食品生產商日冷食品(Nichirei Foods)合作,通過冷凍食品的方式,以期實現當地青花菜的穩定生產。將五島列島出產的新鮮優質青花菜及時進行冷凍處理,以確保鮮度,然後再銷往外地,這樣就可以與目前市場上主要流通的外國產青花菜一爭優劣。

從事農產品生產、市場行銷和銷售業務的MVM商事株式會社與當地生產者,正在共同推進五島列島出產的高甜度夏季南瓜的品牌化專案。從生鮮食品到加工食品,為促進商品的多樣化,他們與當地合作,共同打造穩固的生產體系。經營大型連鎖飲食店「大阪王將」的EAT & HOLDINGS公司,則在專門為股東提供的「高級餃子」的餡料裡,使用了風味醇香的上五島產食鹽。

此外,協會也很重視會員企業和島民之間的交流。比如,邀請會員企業的負責人登島舉辦演講會;除了食品行業和零售業之外,會員企業擴大到地方銀行、媒體、旅遊等各種行業,共同搭建價值鏈,以幫助離島振興經濟。

當然,這些都是商業活動,並非慈善事業。會員企業是因為看到了離島的產品富有魅力和潛在的未來價值,才會進行投資並將其商品化。這也表明,之前沒有受到關注的離島產品,它們的價值得到發掘和肯定。

「從全國消費者的角度去思考市場需求,據此微調業務方向,推進商品開發,讓產品匹配需求而暢銷。這就是我們協會的職責。」

這是一項激發離島潛力的工作。

業務規模在1年半中迅速擴大

離島振興地方創生協會成立約1年半後,各種變化在長崎的大小離島漸漸顯現出來。

「之前,島上即便辛辛苦苦生產了各種商品,卻很難暢銷島外,因此無法擴大生產規模,自然無法創造就業機會。」然而,這種情況正因離島振興地方創生協會這個「催化劑」的作用而發生著改變。通過打造價值鏈,市場擴大到了日本全國,在離島和協會的合作下,2020年的銷售額達到約9億日圓,2021年預計進一步提高到11億日圓。

「我感到大家心裡都萌發好東西一定會有銷路這樣一種自信,而且還提出了希望進一步擴大業務規模的意見。比如,想大量種植地瓜、把島上廢棄的體育館用來作食品倉庫和加工廠、增設製鹽設備等等,以年輕人為中心,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多了。」

用五島產番薯製作甘古呂餅的真鳥餅店第3任店長真鳥浩次(右)及其父母。該店正積極準備和會員企業合作,開發商品,擴大銷路(圖片:離島振興地方創生協會)
用五島產地瓜製作甘古呂餅的真鳥餅店第3任店長真鳥浩次(右)及其父母。該店正積極準備和會員企業合作,開發商品,擴大銷路(圖片:離島振興地方創生協會)

對馬唯一的一家造酒廠河內酒造的社長伊藤浩一郎(中)和兒子真太郎(右2)。真太郎曾在東京一所設有釀造系的大學讀書,之後回到對馬(圖片:離島振興地方創生協會)
對馬唯一的一家造酒廠河內酒造的社長伊藤浩一郎(中)和兒子真太郎(右2)。真太郎曾在東京一所設有釀造系的大學讀書,之後回到對馬(圖片:離島振興地方創生協會)

看到離島的變化之後,有些原島民還重新回到了家鄉;也有一些人因為看好島上的商機,從本土移居到離島。包括作為長崎縣資深顧問的那段時間在內,千野和利在兩年半裡走訪離島各處,與島民交談,他說:「我感覺在很大程度上大家已經互相形成了可以坦誠面對的人際關係。」

「一起將產業做大」這個意識,正在越來越多的人心中萌芽。

將「長崎經驗」推廣至日本其他離島和鄉鎮

「今後還將進一步大量生產優質產品,努力讓食品產業在島上落地生根。雖然在生產者的加工技術、物流、運輸成本等方面還存在許多問題,但我還是希望盡最大努力,激發離島的活力。」

我們將這個機制以一整套的形式推廣至其他島嶼,這便是協會的目的所在,不僅僅局限於長崎,在奄美諸島也開始了同樣的做法。所有離島都面臨著愈發嚴峻的少子老齡化和勞動力不足的問題,我們希望打造以離島特有的產品及資金為基礎的產業,以此阻止人口流失。

而且,除了離島之外,協會還計畫在東北地區也開展同樣的活動。「我認為,現在離島的狀況,預示的是其他許多地方的未來。」

我們將突破當地特產、特色產品這個框架,培育出穩固堅實的產業。協會的這種挑戰正在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即便是在疫情下的這一年時間裡,正會員企業也從71家增至76家,贊助會員從63家上升到74家。

「我感到有越來越多的企業不再把SDGs(永續發展目標)僅僅當作一個口號,而是將其作為了開展業務的重要指標。」為了讓這個國家未來得到永續發展,需要我們站在離島和地方城市的角度來創建產業,提升生產力。繁榮富足的日本的未來或許就在這裡。

標題圖片:壹岐柚子生產合作社注重低農藥高品質的國產原料,使用壹岐出產的柚子製作柚子胡椒等加工品。右3是合作社長長嶋邦昭(提供:離島振興地方創生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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