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文化 走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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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一詞最早出現於上世紀80年代前期。雖然如今已是習以為常的普通詞彙,但在當時卻不無嘲諷的含義,它專指那些狂熱而閉塞的卡通、漫畫迷。 「御宅」原本是卡通、漫畫迷之間在相互稱呼對方時使用的第二人稱「你」,於是人們便藉此來揶揄卡通、漫畫迷。此後,這個詞又慢慢與喜歡閉居家中、埋頭於自己興趣愛好的印象結合起來,形成了一個固定的詞彙,用以形容在社會適應能力上抱有「不安」心理的年輕人。
最近,這樣的御宅文化被抬高到「承擔著日本內容產業未來」的地位,作為在國際競爭中的軟實力,它受到了以經濟產業省為首的行政機關的矚目。2008年10月在秋葉原舉辦的活動中,當時的首相麻生太郎甚至特意發表了「御宅禮讚」的致辭。
在巴黎開花結果的御宅盛會
御宅文化在海外開花結果,舉一個實例,要算是每年夏季在巴黎郊外的維勒班特(Villepinte)舉辦的歐洲最大規模的日本文化活動「日本文化展(Japan Expo)」了吧。這是1999年由當地的御宅族自主舉辦的活動,當時的參加者只有3,200人,然而,2011年(6月30日至7月3日)的第12屆大會已經發展成為19萬2,000人參加的大型活動。
在法國,從80年代開始不斷進口日本的卡通,並一直在無線電視臺放映。如果說法國30歲以下的年輕人是在日本卡通中長大的,也言不為過。這自然而然引起了人們對漫畫的興趣。今天,法國是繼日本之後的漫畫消費大國,「manga(漫畫)」 在法國成為無人不曉的詞彙。
法國御宅的聖地——日本文化展(Japan Expo)
日本文化展以國中生到30多歲的年輕人為中心,除了巴黎近郊外,還有來自地方及海外的人。因為,對迷戀日本流行文化的粉絲來說,這裏是獲得最新資訊和物品、相遇知己並進行相互交流的特別場所。
你為什麼到這裏來?讓我們一起聽聽來訪者的聲音――。
「因為這裏可以得到所有日本最新的資訊」
「因為我想體驗Cosplay!」
「大家盡情盡興於自己喜歡的事情,氣氛太棒了!」
「因為我喜歡日本的思想和世界觀」
「總之,我是來shopping的!為了這一天,我存了一年的錢呢!」
「能看到J-pop現場演出,真讓人感動!」
很明顯,人們在一年中期盼等待著這一天。日本文化展對法國的御宅族來說,猶如聖地一般。
日本文化展取得驚人的飛躍,其背景在於卡通及漫畫等御宅文化的滲透。御宅族們熱心地在會場內拍攝各種各樣的演示錄影,隨著偶像歌曲或「卡通主題曲」載歌載舞,大量採購相關商品。這種行動,與日本的御宅族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有趣的是,當問到他們「你是御宅族嗎?」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回答說「當然!」,但又會馬上附加一句「不過,是法國所說的御宅族的意思。」在法國,把日本卡通、漫畫迷稱作「御宅」;而「法國御宅」的意思裏,既有他們作為御宅族的自豪,同時又強調自己不同於日本那種「痴迷而足不出戶」的御宅族。
此處有異於日本的御宅族!
法國御宅族,不像日本御宅族那樣炫耀並自滿於知識及收藏品,他們的特點在於充滿社交性和積極性的行動之中。「大家聚在一起,把活動做得熱熱鬧鬧、高高興興」,這樣一種聚會式的感覺,與日本「禁慾主義」式的御宅族活動,氣氛大不相同。
讓我們來看一下為展會增色添彩的「Cosplay」吧。日本的Cosplay扮演者們喜歡走狂熱路線,打扮成不太為人熟知的角色;相比之下,法國的Cosplay扮演者們則大多選擇「人盡皆知」、「可愛、很帥」的主流化衣裝。
與日本拘泥於細節、完全複製以及誇耀高品質的衣裝相比,不少法國的Cosplay扮演者偏愛將衣裝加工成「適合自己」的裝束。日本的展會,出於安全理由,禁止攜帶長槍、長刀進入會場,而法國的日本文化展上卻沒有這種限制。人們為展現個性,各顯神通。會場內的Cosplay舞臺上,每組參加者有1分鐘左右的表演時間,他們各自披露的舞蹈或小話劇,把會場氣氛渲染得沸沸揚揚,這也是充滿個性、富於娛樂性的法國御宅族的一大特徵吧。
與日本的年輕人一樣,法國的Cosplay扮演者們亮相時也作出V手勢或裝出可愛的樣子,但同時又以社交性和原創性的表演獨樹一幟。對他們來說,日本文化展是最佳的展示舞臺。此外,會展期間還舉辦「法國代表」競賽,獲勝者可以獲得參加在日本名古屋舉辦的「世界cosplay峰會(World Cosplay Summit)」的資格。
在名古屋爭奪世界第一
今年,迎來了第九屆(8月5-8日)「世界cosplay峰會」。世界各國預選賽中選拔出來的選手們,在名古屋匯聚一堂,參加遊行及攝影會等活動。作為最主要節目的世界Cosplay錦標賽,還競選出了世界冠軍。今年有17個國家的代表參加,創歷史之最。
為期4天的活動,亮點是6日舉辦的「大須Cosplay遊行」。各國代表與一般參加者身著各自精挑細選的裝束,從名古屋市中區的大須觀音出發,繞大須商店街一周。髮色、裝束五彩繽紛的大群人馬漫步在寺院內外及商店街中,一改平日光景,展現出一個超現實的夢幻般世界。觀眾擠滿了沿街巷道,一邊拍照一邊歡呼。年高的店主們也興致勃勃地說「最初大吃一驚,但現在每年都在盼望著這一天呢。」它為振興地區經濟也作出了很大貢獻,愛知縣知事大村秀章還身著卡通宇宙戰艦大和號的人物衣裝,扮成Desler總統的角色,趕來開幕式會場聲援。
那麼,日本的Cosplay扮演者們對外國人扮演日本的遊戲或卡通中的人物是怎樣看的呢?裝扮成漫畫《SKET DANCE》出場人物的Mochiko(自由業、18歲)佩服地說:「我非常高興日本文化在海外受到好評。不過,可能是因為日本的卡通、漫畫人物原本就很接近外國人(洋人),所以感覺如果他們真的認真去做,我們就只好甘拜下風了。他們有的根本不需戴假髮(本來就是金髮等),身材也好,非常可愛。」「另外,他們對Cosplay的熱情也令人欽佩。日本有Cosplay專營店,但外國沒有,他們的所有裝束都是自己手工製作的。」海外的Cosplay扮演者給了她很大的刺激。
「Comic Market」是御宅文化的原點
扮演連載漫畫及電影等人物角色的文化,原本發祥於美國。作為日本起源的文化而廣為人知,無非是由於日本式英語「Cosplay」在全世界流傳並紮根之故。
據說「Cosplay」的稱法誕生於每年2次在東京舉辦的同人雜誌展銷會Comic Market,這個通稱「Comiket」的即賣會,便是御宅活動的原點。
1975年冷冷清清地開始於一個小小的會議室的Comiket,至今已累計舉辦了80次,為期3天的展銷會已成為有54萬人參加的大型活動。來訪者人數平均每天達18萬人,與隔年舉辦一次的東京汽車展來訪人數平均每天約5萬人(2009年)相比,便可以看出「御宅勢力」之強大了。
來訪者的主要目的是購買在展銷會上才有的那些令人痴迷的同人雜誌。由參展的「同人組織」銷售的同人雜誌,幾乎都是現有作品的二次創作,即利用原創角色加工成有獨自故事情節的派生作品,其內容大多數是表現色情的。
關於版權問題,版權所有人和公司方面都採取默認的態度,並不特意挑起爭端,也不上訴,他們的意圖是通過友好共存,達到確保或擴大原著粉絲的目的。公司方面也在漫畫市場設置展臺,專注於促銷。二次創作作品的人氣,不僅推動了Comiket本身,還成為整個御宅市場發展的動力。
漫畫表現的難度
讓我們再次回到法國的話題上。日本文化展會場裏也為設置同人雜誌展臺專闢了展區,但卻不如Comiket熱鬧。雖然漫畫市場在法國已得到發展,卻還沒有培養出能夠親自傳播御宅文化資訊的群體。當地的粉絲毫不留情地指出:「法國人的素描能力和空間使用方法,水準都還很低。」
畫漫畫的法國人也不畏失敗反覆挑戰:「我們很想描寫出日本獨特的焦躁心情、節奏感、對他人的關懷及正義感,還有日本人那種可愛的人物形像等,可是模仿不出來。」漫畫的表現形式與Cosplay那種直接的身體表現之間,似乎存在著相當的差異。
如何將日本獨特的御宅文化與個性、創造性相融合,作為海外接受日本流行文化之先鋒的法國,也許正處於摸索這種新的發展方向的階段。如果在不久的將來能夠培養起「法國式」的御宅文化,並「返銷」到日本,那一定會是非常具有刺激性的。
照片:川本聖哉(名古屋)、樋野HATO(巴黎)
採訪:樋野HATO(巴黎)
協助採訪:村井克成、皮南斯基(Samuel Pinansky,東京)
(原文日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