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月(1月):新年首次参拜、首次售卖、鸴替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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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日本各地一年四季都会举办面向大众的各种活动,日语中统称为“年中行事”。从起源于宗教或农耕仪式的祭典仪式,到5月5日端午节和7月7日七夕节等,日本每个月都有许多节庆活动,这种习俗至今依然在日本社会广泛传承。作为文化及信仰发展演变成熟的实例,本系列专题将为读者介绍日本各月份的传统活动,并解读其背后蕴含的日本人日常生活中的文化与信仰。

首次参拜最早重视的是“方位”

新年伊始,元旦那天的首次参拜被称为“初诣”,其热闹的场景总是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关于“初诣”的起源,东京都神社厅官网上有如下记载。

“初诣始于‘年笼’,即除夕至元旦清晨人们在氏神所在的神社守夜祈福的习俗。后来,年笼分为除夕参拜和元旦参拜,演变成如今的‘初诣’。”

而元旦参拜逐渐深入人心,这就是“惠方参拜”。江户时代并没有“初诣”这一说法,当时的说法是“惠方参拜”。

惠方(又称吉方)指的是岁神降临并带来好运的吉利方位。人们前往位于该方位的神社或佛寺祭拜,这便是现在所说的“初诣”。

干支由十天干和十二地支组成,如今已不为人熟知。十天干包括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二地支包括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比如2022年的天干是“壬”,地支是“寅”,则干支为“壬寅”,吉利方位为西北偏北;2023年的天干是“癸”,地支是“卯”,则干支为“癸卯”,吉利方位为东南偏南。

江户时代,人们根据干支确定吉利方位,然后前往祭拜。

明治维新之后,随着铁路的修建,人们可以去更远的地方进行惠方参拜了。而且,铁路公司大力宣传“请搭乘我们铁路公司的列车去吧”,吉利方位的概念逐渐淡化。(《铁路改变了社寺参拜》,平山升著,交通新闻社新书)

最终,惠方参拜被“初诣”这个新词取代。

接下来的1月2日是日本桥“初卖”的日子。如今,日本各地的百货公司仍在这一天开始新一年的营业,吸引着众多顾客前去购买“福袋”等商品。其实,这一习俗可追溯至江户时代。

日本桥新年“初卖”,顾客盈门,人潮涌动。《大江户年中行事之正月二日 日本桥初卖》,现藏于东京都立中央图书馆特别文库室
日本桥新年“初卖”,顾客盈门,人潮涌动。《大江户年中行事之正月二日 日本桥初卖》,现藏于东京都立中央图书馆特别文库室

当时,“初卖”指的是日本桥鱼市的年初开市。江户时代的商店和餐饮店元旦休息,从2日开始营业。商店会用从鱼市“初卖”时采购的食材招待老主顾,提供美酒佳肴,而餐馆则坐满了喝得醉醺醺的客人,好不热闹。

直到1923年关东大地震后,日本桥鱼市才搬迁至筑地。“初卖”曾是江户时代的一大特色活动。

受幕府庇护的传统表演艺术“三河万岁”

提到正月的电视节目,传统“演艺”类必不可少,这类节目可追溯至正月期间来江户演出的一种以祝福赞美为内容的表演艺术——三河万岁。如今,爱知县西尾市和安城市等地的三河万岁已被指定为“国家级无形民俗文化遗产”。各地三河万岁的名称和剧目有所不同,西尾市称“森下万岁”,安城市则称“别所万岁”,在此统称为“三河万岁”。

《日本大百科全书》(小学馆)记载道:“太夫头戴乌帽子,身穿大纹直垂(一种高级的武家礼服——译注);才蔵头戴侍乌帽子,身穿素袄(一种较低级的武家礼服——译注)风格的服装。”表演时,太夫持扇,才蔵拿鼓,两人一组挨家挨户进行表演,通过滑稽的问答逗人发笑,同时以舞蹈和祝词祈愿家庭平安与健康长寿。

从女性和儿童的服饰可推测出,画中描绘的是到武士宅邸献艺的三河万岁双人组。右侧为太夫,左侧为才藏。《江户风俗十二个月之正月 万岁说之图》,现藏于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
从女性和儿童的服饰可推测出,画中描绘的是到武士宅邸献艺的三河万岁双人组。右侧为太夫,左侧为才藏。《江户风俗十二个月之正月 万岁说之图》,现藏于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

有观点认为,三河万岁源自阴阳道的宗教仪式,实际上在江户时代,三河万岁确实在阴阳师的管辖范围之内。

此外,据《西尾町史》记载,当时三河万岁还承担着元旦时主持江户城开门仪式的职责。他们前去献艺的地方多为大名府邸。换言之,他们受幕府庇护,因为三河是德川家康的故乡。

三河安城是家康的氏族——松平氏的领地,而家康是松代藩本家安城松平氏的直系后裔。西尾则是松平氏的分支——大给松平氏的管辖地。这两个地方都是与德川家有深厚渊源的特别之地。

明治维新以后,三河万岁虽得以存续,但影响力随着德川家失势而减弱,逐渐走向衰退。然而,在希望保存该传统的众人的努力下,三河万岁重新焕发出生机,薪火传承活动正在有条不紊地开展。

奉公人的休息日——“薮入”

11日是举行“开镜饼”仪式的日子,人们将正月的装饰物镜饼敲碎,制成年糕小豆汤或烤年糕食用。这一习俗如今已家喻户晓,而最初则是武士家庭祈愿无病无灾的一种仪式。

镜饼是迎接年神的供品,所以1月结束后,人们以吃镜饼的形式送神,同时也可获取神灵赋予镜饼的“神力”。这一习俗后来广泛在民间流传普及。

(左)装饰在商店里的豪华版镜饼,出自《引札类 镜饼》(图片:Colbase);(右)澡堂柜台上的托盘“三方”上放着镜饼和包着钱的纸包,出自《贤愚湊钱汤新话》,现藏于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
(左)装饰在商店里的豪华版镜饼,出自《引札类 镜饼》(图片:Colbase);(右)澡堂柜台上的托盘“三方”上放着镜饼和包着钱的纸包,出自《贤愚湊钱汤新话》,现藏于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

16日是“薮入”,这一天是在商家住店工作的学徒等奉公人放假返乡的日子。如前所述,商家从2日开始营业,所以到了1月中旬,正月的繁忙告一段落,员工们终于能稍作休整了。

(左)“薮入”之日的学徒们,出自《江户府内绘本风俗往来 上篇》;(右)年轻学徒们的集体生活,他们一年中只有两天时间能从这样的生活中解放出来,出自《教训善恶小僧揃》。均藏于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
(左)“薮入”之日的学徒们,出自《江户府内绘本风俗往来 上篇》;(右)年轻学徒们的集体生活,他们一年中只有两天时间能从这样的生活中解放出来,出自《教训善恶小僧揃》。均藏于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

虽然休假天数因雇主而异,但据江户后期的百科全书《守贞漫稿》记载,商家学徒只能休息一天,家在远方的人就无法返乡,最多只能去江户的保人(即养父)家中走访。因此,“薮入”也被写作“养父入”。

“薮入”还被称为“宿下”。据《守贞漫稿》记载,真正的“宿下”是七天七夜。武士宅邸的奉公人可休息3至7天,但商家却不行,许多学徒提出希望至少能得到3天休假。实际上,他们的假期只有1月16日和7月16日盂兰盆节这两天。从现代的价值观来看,这无疑是压榨员工的黑心企业,但当时奉公人的工作环境就是如此。与“开镜饼”不同,这种习俗因侵犯人权等原因,随着时代的进步而销声匿迹了。

接下来介绍一项至今仍在部分地区深受欢迎的1月的活动,这就是全国的天满宫都会举办的祭神仪式——鸴替。鸴是一种比麻雀大一圈的鸟,与平安时代的贵族、政治家菅原道真有着深厚的渊源。

901年,菅原道真因政敌藤原时平的阴谋而被贬至太宰府。天满宫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某日,当道真被群蜂袭击时,一只鸴飞来赶跑了群蜂。由此产生了一种祭神仪式,即将前一年不吉利的事托付给鸴,使其成为“谎言”(日语中“鸴”和“谎言”的发音相同——译注)。人们希望借此逢凶化吉,祈愿新年吉祥如意。

太宰府天满宫的鸴替仪式在1月7日举行,大阪天满宫及东京的龟户天神、汤岛天神则在1月24至25日举行。“木鸴”的造型是一只栖息在树上的鸴,憨态可掬,宛如治愈系吉祥物。每年都有许多喜爱“木鸴”的访客前来购买。

(左)《守贞漫稿》中描绘的龟户天神的木鸴,以原色木料雕刻,眼睛与翅膀为黑色,鸟喙为朱红色,侧身为绿色,后脑施以金色彩绘(现藏于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右)龟户天神的木鸴制作现场,其形状与江户时代的木鸴别无二致(图片:时事社)
(左)《守贞漫稿》中描绘的龟户天神的木鸴,以原色木料雕刻,眼睛与翅膀为黑色,鸟喙为朱红色,侧身为绿色,后脑施以金色彩绘(现藏于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右)龟户天神的木鸴制作现场,其形状与江户时代的木鸴别无二致(图片:时事社)

1月的其他主要活动

活动名称 日期 内容
学艺之始 3日 学艺开始之日。悠闲的正月结束
首次蹴鞠 4日 京都的下鸭神社向神灵敬献蹴鞠表演
人日 7日 吃七草粥,祈愿无病无灾
十日戎 10日 商人们前往供奉惠比寿神的神社,祈求生意兴隆
小正月 15日 将正月装饰物取下并焚烧
初观音 18日 与观音菩萨结缘的日子,各地举办庙会
初大师 21日 当年弘法大师的首个“月忌日(*1)

仅1月就有如此多的传统节庆活动,虽然其中一部分活动已逐渐式微,但仍根植于日本社会之中。

标题图片:1月2日的街景画。左侧是三河万岁的艺人,右侧是手持羽子板的儿童,中间的男子似乎正试图用扫帚将挂在树上的板羽球取下。《英一蝶十二个月之正月》,现藏于东京都立中央图书馆特别文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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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指每月与逝者的卒日相同的一天。即,忌日是每年一次,而月忌日是每月一次——译注

    季节 初诣 年中行事 鸴替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