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解決皇位繼承問題（上）: 專家委員會方案僅涉及悠仁親王殿下「未來天皇」的即位

小泉政權曾推動承認女性天皇

這份報告，是自2005年小泉純一郎內閣以來，自民黨政權提出的第2份專家委員會報告。上份報告提出的時候是在悠仁親王殿下出生前一年，還不存在肩負皇室未來的男性皇族，所以結論與此次報告截然相反。

當時的報告主要內容是，「要想穩定維持自古以來持續的男性繼承皇位制度，極其困難，必須為女性天皇、女系天皇（母親具有天皇血統的天皇）的出現未雨綢繆，可望獲得國民的廣泛贊同」，「（皇位繼承順序）應當優先天皇的直系後代，不分男女，根據年齡順序設定長子優先的制度」。

報告還認為，「舊皇族作為普通國民已經生活了近60年（當時），他們和當今天皇的共同祖先可追溯到約600年前的室町時代，血緣關係遙遠。要重新接納他們為皇族，很難得到國民的理解和支援」，明確否定了舊皇族回歸的可能。這樣一來，皇太子家（當時）的長女、當時才3歲的愛子內親王殿下，將來成為女性天皇的可能性就增大了。

把日本皇室未來的氣運都寄託在悠仁殿下一人身上嗎？

2017年6月，《皇室典範特例法》的通過使天皇退位得以實現。作為《皇室典範特例法》的附帶決議，國會要求政府儘快討論「皇位穩定繼承和創設女性宮家」問題。由此，菅義偉內閣於2021年3月成立了這個專家委員會，先後召開了13次會議，包括召開5次專家意見徵詢會，聽取了21名專家的意見。中間還經歷了首相變更。2021年12月，專家委員會主席、慶應義塾大學原校長清家篤，將報告親手交給了岸田文雄首相。

2021年12月22日，岸田文雄首相在首相官邸，從討論皇位穩定繼承方案的專家委員會主席清家篤（左）手中接過最終報告書（時事）

關於皇位繼承，報告明確寫道，遵循皇室典範中皇位由「屬於皇統的男系男子」繼承的規定，「將來由悠仁親王殿下繼承皇位」。大多數專家在徵詢意見時列舉的理由是，一直到悠仁親王殿下繼位為止現行皇位繼承規則不應該改變；當前已有新一代的皇位繼承人，在此背景下，對皇位繼承機制不宜做重大調整。

另外，「現在就具體討論悠仁親王殿下之後的皇位繼承問題，時機還未成熟，反而可能會使皇位繼承變得更加不穩定。應該留待將來，視悠仁親王殿下的年齡和婚姻等具體情況再深入討論」。

這些內容也可以解釋為，等到未來天皇悠仁親王殿下生下男性子嗣，皇位自然後繼有人，那就維持目前的男系男子繼承制。如果沒有生下男性子嗣，那就推遲到出現皇位繼承問題的時候再作討論。

同樣的自民黨政權下，兩個專家委員會得出的結論截然相反，這無疑是因為悠仁親王殿下的出生所致。但是，年輕的男性皇族只有悠仁親王殿下一人，將日本皇室未來所有的氣運都寄託在他一個人身上，以此作為這次國會要求討論的「皇位穩定繼承」問題的結論，真的合適嗎？

筆者認為，專家委員會和政府之所以擱置皇位繼承爭議，實際上是考慮到愛子內親王殿下的「女性天皇」問題。在近一兩年的輿論調查中，支持、認可女性天皇的人達到了7、8成。這樣做就能避免出現事態危及報告前提——悠仁親王殿下繼承皇位。

否定女系繼承，維持男系繼承

2006年1月，小泉純一郎首相在施政方針演講中明確表示，要向國會提交承認女性天皇和女系天皇的皇室典範修正案。但下一個月，就有報導稱秋篠宮妃紀子殿下懷孕了。於是，慎重修改的意見在執政黨內部一下子高漲起來，小泉政權決定暫緩提出皇室典範修正案。同年9月悠仁親王殿下出生後，小泉首相決定擱置提交修正案，不久之後便下了臺，結束了5年多的長期政權。

繼任的安倍晉三首相（第一次執政）一上臺就批評了專家委員會，封存了報告，將其變成了一文廢紙。就這樣，在自民黨內，維持歷代天皇秉承的男系皇位繼承制的想法至今仍是主流。

而在民主黨政權下的2012年，野田佳彥首相在宮內廳的要求下採取了行動。宮內廳擔心女性皇族因結婚等原因脫離皇籍，皇室的規模縮小會導致難以維持皇室的日常公務活動。野田政權召開專家意見徵詢會議，聽取有關皇室制度的意見，公佈了「論點總結」。

於是出現了兩個方案：「女性皇族與普通男性國民結婚後，仍保持皇族身份，留在皇室，創設『女性宮家』」，以及「女性皇族即便脫離皇族身份，也繼續從事皇室公務活動」。實施對象的女性皇族限定為與天皇血緣關係親近的內親王殿下。其中的考量就是，當下一代男性皇族只剩下悠仁親王殿下時，作為姊姊的內親王殿下們要支持弟弟的天皇。

女性宮家方案中，又存在給予和不給予其配偶（丈夫）和子女以皇族身份的兩種方案，並在「論點總結」中注明「有必要進一步討論」。對此，保守派警惕地認為，如果女性宮家的孩子成為皇族，就意味著出現女系皇族，這些皇族也將擁有皇位繼承權，日本傳統的皇位男性繼承制將會分崩離析。

野田首相未能完成有關創設女性宮家的皇室典範修改就下臺了。而安倍首相重新上臺長期執政（第二次執政），創設女性宮家的議題完全沒了進展。但是，安倍首相下臺後，與天皇陛下（現為上皇陛下）退位相關聯，成立了討論「皇位穩定繼承和創設女性宮家」的專家委員會，重新開始了有關皇室問題的討論。

真子結婚風波，也影響到了對女性宮家的探討

此前，發生了秋篠宮家長女小室真子的結婚風波，在仍殘存著是否給予配偶等皇族身份問題的有關女性宮家的爭論，一直沒有進展。2021年秋天，真子的結婚問題告一段落，在不將小室夫婦作為新制度實施對象的各方「默契」下，專家委員會提交了報告。

報告的後半部分，提出了為避免出現皇族成員只剩下悠仁親王殿下一人的情況，如何「確保皇族人數」的方案。一共有3個方案，首先就是「內親王殿下和女性皇族結婚後仍將保留皇族身份」。

報告預想到保守派可能反對將皇位繼承資格擴大到女系後代，提出「其配偶和子女不擁有皇族這一特殊身份，繼續保持作為普通國民享有的權利和義務」。在真子結婚風波餘波未平的情況下，否定了女性皇族的配偶和子女成為皇族的可能性。

秋篠宮（皇嗣殿下）與次女佳子內親王殿下、長子悠仁親王殿下在赤阪御用地談笑風生。2021年11月12日，東京都港區（宮內廳／路透社）

皇族與普通國民共同生活的「特殊家庭」

按照報告所說方案，愛子內親王殿下結婚後將留在皇室。她本人依然是皇族，而家人則是享有憲法保障的權利和義務的普通國民。因此可以預想，她的家庭將成為皇族與普通國民在一起共同生活的特殊形態家庭。

在專家委員會的專家意見徵詢之中，贊成和反對的意見都有。

「生下孩子，就會出現母親與孩子身份不同、姓氏不同、待遇不同的奇怪家庭。這還能叫正常家庭嗎？」（大學教授）

「創設沒有皇位繼承權的女性宮家，是一種問題點極多的折中方案。不是確保皇位穩定繼承的根本性解決辦法。」（大學教授）

「為了讓愛子內親王殿下能夠繼續支持悠仁親王殿下繼承天皇後的公務活動，必須讓她在結婚後也能夠留在皇室。她的配偶（丈夫）和孩子（男女）既然屬於同一個家庭，自然要認可他們的皇族身份。只要限制他們的皇位繼承資格，就不會出現女系天皇」（大學名譽教授）

愛子內親王殿下已經長大成人，進入了適婚期。這次專家委員會報告中的方案，很有可能會改變各位皇族今後的人生，期待國會儘快開始審議。

下篇將探討維持皇位男系繼承制的「另一個策略」—— 舊宮家回歸方案。